天人五衰：丰饶之海

天人寿满之时，身形自然显现五衰之相。其五相为：一是衣服沾染污垢，二是头上华彩衰萎，三是两腋窝流汗，四是身体发散可厌的臭气，五是不愿安住于本座。

若美貌的清显具有天人的特质，经过轮回转生于人世的勋和金茜两人毫无保留地继承了这份特质。然而，在透身上，这份特质明显断绝了。尽管透有着天然无垢的美貌，但其背后潜藏着无尽的恶。

本多在《晓寺》中称自己代表着恶，当时并不能很理解。本多的恶源自于他年轻时向往的纯粹冷静的理性。他坚信那些生命将死于二十岁的某天，观察着那些生命的不满意，甚至要将透收养为养子，放在自己身边像实验鼠一样研究。面对透的虐待，本多不痛恨，甚至从中感受到怜悯之爱。庆子误以为本多收养透是为了拯救他短暂的生命，实际上，本多只是想更近距离去观察透的死亡。

在透和庆子的对话中，为了回击庆子冷嘲热讽，透反问道：“不正是你们将我从那里硬拖出来的吗？”生活在小小瞭望塔上的透和本多有着本质上相同的恶。这似乎暗示着清显转生的断绝。天人死前平凡人无法洞察透降临的死亡。拥有美貌肉体的透和疯女娟江一样，具有相同的本质。不能否认，本多对透的教育插手也改变了透的命运。

《天人五衰》是“丰饶之海”的终章。前两本《春雪》和《奔马》侧重于美既转生者的描写，而后两本《晓寺》和《天人五衰》则更多地描述了恶与观察者本多自身。第四部《天人五衰》时间上更贴近现实，也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现代产物，比如靠半导体产业发家的索尼公司。

故事的终章象征着清显转世的透，自杀未遂后失明，而敬职的观察者本多也即将面临死亡。而最初的主要女性角色反问本多：“那位清显先生是怎样的人？”十六岁的本多和七十六岁的本多，六十年时光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重回月修寺的本多如同一根腐朽的木柯人。清显真的存在过吗？勋存在吗？金茜存在吗？本多自身又是否存在？六十年的过往只剩下虚无。

待本多去世后，又会有谁成为他的观察者呢？生命匆匆，宛如衰老后的一场梦境，肉体衰老后死亡，带着绝唱奔赴没有起始的“丰饶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