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看似独立人生的“放逐”仪式,实则令普洛恩彻底爱上了蒙巴,并且赚够十足的勇气回答莫瑞斯小说里的答案:伟大的父亲查尔斯·狄更斯并不是一个神话,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有血有肉,有情感破裂的婚姻、也有漫天轻摇的绯闻;有聪颖的神之意识、也有恼怒的斜目而视;有严谨的社交工作、也有欢愉的酒舞剧场;有语重心长的父辈凝视、也有傲慢自大、孤芳自赏的激进意识。普洛恩找到了答案,并随着莫瑞斯小说唤醒了自己的文学脉搏,他逐步理解《窄门》里“无伦理道德”、也感受到D·H劳伦斯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描述的一句话:空虚,一切都是空虚的精彩炫耀。他同步加入了莫瑞斯的真情实感,命运线头交织起的神话,才是真实理想和大地回馈所带来的血肉体验,他也解放了自己作为“老板”儿子的束缚,毕竟开头他曾惆怅过:“就好像作为一个伟大的讲故事的人,父亲作品里的每一个字都应该像遗产一样在我的血管里流淌。”莫瑞斯写到:“作为布莱克的‘精神之子’,我想对散文世界的大师们说,我们不可能崇拜自己还没有理解透彻的东西。我们崇拜的只能是那些被宣称完美的、没有欺骗的东西,灵与肉都完整地呈现在面前的女人。从茫然和庸俗中解脱出来,从冠之以神秘和神圣的孩童般天真无邪的遐想中解脱出来,从即使最好的作家创造的抚慰人心但最终毫无价值的意象中解脱出来。”在狄更斯的笔下,属于时代主义的特征中,小说艺术居高临下否定了某种平凡的现实,利用离奇和转运的剧情来触摸现实的格局,但现实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着秘密,它施舍给小说的题材只不过是不经意之间遗弃的鼻涕纸。所以上半段莫瑞斯的小说叫唤着普洛恩共同前行!并且用质疑的意识逐渐打开他的思考,海厄姆的盖德山庄里住着神明,但带着梦四处游荡的普洛恩同样是自己的上帝,在消毒水的房间里,他用尽了人类所肯定的全部道德,这是“老板”狄更斯无法实现的根本现实。下半段的转折在于圣诞节,哥哥阿尔弗雷德问弟弟:“普洛恩,你真的懂爱吗?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对不完美的人的爱。不完美的孩子爱不完美的父母。爱一个从不犯错的人很容易。你想让我相信,‘老板’天赋异禀,与众不同,从不犯错?”哥哥阐述了一种真正的亲情,只不过年幼的普洛恩无法理解神话后的背叛,即:“任何一种对父亲的质疑都是一种污蔑和侮辱。”他自始至终维护老板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因为他渴望得到某种无聊的认同,这是原生家庭无论如何都无法磨灭的现实目标之一,好在故事的第三段给出了更好的答案。溢血事件结束之后,贝尔夏尔事故之间,普洛恩发现了一丝疑虑,再也没有任何束缚可以影响他的判断,成年人的脑髓开始在蒙巴的新土地上密布生长、思绪的悠远随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卸甲获得新生……他步入舞台的同时继承了父亲的一部分特征,比如对爱的渴望和理解,对娱乐的控制和约束,但他永远都会记得父亲送别前夕对他说的话:“到目前为止,你一直需要的是坚定不移的、永恒的目标。因此,我劝你无论做什么,一定要下决心,做到最好。我第一次赚的第一碗饭的时候,还不到你的年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松懈过。”这是当下最好的父辈劝诫。有能力者褪羊全毛,无用者才会只吃羊腿,我喜欢这样重新开始的结局,没有人需要被一种头环肯定,我们要的是自己,一只从开启风帆就撕碎旧习的船只、一块从磨损腐朽就坚韧的马蹄,一片从季节变换就飘下的残旧书页,只有认清真正的生活,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这样的蒙巴才是普洛恩抛弃神话的一生,幸福的味道由末尾展开,正像波德莱尔诗歌里轻轻摇曳的小船,未来交给自己,比交给任何人的“认可”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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