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评论下,我尽量不去剧透。
在我的印象中,现当代的中国小说似乎对“家庭”持负面态度。这种家庭叙事通常发生在某种历史背景下,其演变过程似乎是必然经历土改等历史大事件(如《大宅门》《白鹿原》《人世间》等),或者以一种叛逆逃离家庭(如《家》《春》《秋》等),又或者是破裂解体(如《活着》)。当代汉语文学中的家庭叙事情绪的悲观态度同样延续到了家庭叙事这一更小范围,甜蜜的情感往往只出现在没有结婚的情侣之间,而结婚后则出现了要离婚的矛盾。我不认为后者是对社会现象的真实描绘,而是作者出于懒惰而刻意选择的。他们认为婚姻中最大的冲突必然是离婚,而结婚是情节推动的最大力量。因此,在我近两年读到的一些作品中,我发现一些外国文学作品通过个体来讲述整个家庭的故事,显得独特而有启发。去年有《斯通纳》,今年有《乌鸦湖》。
《乌鸦湖》和《斯通纳》类似,采用了相对平淡的叙事方式。这种沉稳的笔调,我认为是一种好事。也许我们这些年轻的作家都想在语言上创新(甚至本末倒置,由于小说里奇特的句子总是打断读者),反而忘记了平淡本身也是一种有效的叙事方式。如果这本书真如宣传所说,在加拿大的书榜上保持了75个礼拜的第一名(并且可能会更久地位于前十名),我认为这种叙述方式功不可没。
《乌鸦湖》的结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叙述者凯特回忆当时的故事,另一部分是凯特通过对她与对象之间的一些事情的描述来交代过去。这两部分交替出现,让小说的平淡叙述不再枯燥,也使作者采取的那种极端理性的叙述态度得到了缓解。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这样写,我认为这本书会更难读。
在书中,叙述者凯特的极端理性回忆无处不在,比如在开篇,凯特提到曾祖母的书托对他们这个家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又比如在第85页,凯特和妹妹一起走着,最后简短地评论道:“真是一对可爱的小姐妹。”凯特的口吻非常理性,她将家庭的走向归结于曾祖母热爱读书这件事。她通过理性追求事情的根本原因而非直接原因。她的理性中夹杂着深深的情感,就像她回忆自己和妹妹时发出的感慨一样。她实际上是通过理性控制自己情感的涌动。这一点也体现在她与对象的关系中。
这一点让我想起海明威。海明威笔下的人物同样是通过理性压制情感,有人评论说他的人物具有“在巨大压力下保持优雅风度”。尽管《乌鸦湖》不具备这种“硬汉”风格,但可以看到,男女之间似乎对情感的克制有着相似的处理方式。唯一的不同是,《乌鸦湖》的结局揭示了一种当代社会渴望的对家庭美好的幻想。是的,这是一种幻想,过去我们曾经拥有的东西,现在却成了我们追求的目标。这可能是对家庭叙事的另一种拓展:以家庭为单位的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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