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仅是一本自传,尤其对于大洋彼岸的我们来说,这是一位接受过西方古典式教育但却愿意抛弃西方中心主义视角的学者留给后世迷茫青年的关于“如何做学问”的指南。
安德森所描绘的人类学家田园诗式的传奇生活的确是令人向往的,但对于每一个思考过“要不要做学术”的青年学子来说,安德森给出了一条令人沮丧但又宽慰的人生经验:究竟以不以学术为业,真的和运气有很大关系。
安德森本人出生在中国云南,其又是英国爱尔兰混血,出于机缘巧合又跟区域研究与东南亚结下不解之缘。其接受了大量的通识教育与人文社科的训练。如果他选择的不是东南亚而是日本抑或什么别的国家,他也不会成为当今区域研究和民族主义研究的杰出代表性学者——这是由东南亚“去中心化”的地缘特色决定的。当然,除了运气之外,科学有效的学术训练和从不气馁的坚持也是必不可少的。安德森在这些方面也给出了他的指引。譬如,多语言的学习,当然学习语言最佳的方式还是在语言环境中充分浸润。以及跨学科的阅读、涉猎,不要让自己陷入单一学科的囚笼,否则学术研究也会逐渐丧失其魅力。再比如如何做田野(“你必须对一切保持无限好奇,擦亮你的眼睛,锐化你的耳朵,凡事做笔记”)如何做比较学术(“良好的比较经常来自陌生感和缺位体验”)这些都是安德森本人经过时间考验的一些经验之谈。
当然,安德森能有充分的底气来完成他的跨国田野工作,与他背后的强大的祖国与国家的支持是离不开的。相比之下,中国学者本身容易陷入到“中华中心主义”的漩涡之中难以自拔,又缺乏多语言的学术训练,加上海外对于中国的污名化愈演愈烈,中国如何了解世界,显然存在现实阻碍。当务之急是我们能培养出一批“打破椰壳碗”的学者,与全世界其他的“青蛙”联合起来。
结合我自身,我虽然向往安德森这种“从痛苦之中孕育珍珠”的快乐,但看看现在学术圈的现状(虽然在安德森的笔下,海外的人文社科研究也并没有那么纯粹),还是令人感到失望的。看完全书,我竟然觉得成为学者最合适的年龄是在老年,毕竟那时阅尽千帆,想必立场也会更趋于中立。毕竟生活的压力得以消解不少,学术眼光也可能会更加老练。只是那时可能缺乏同辈学者数十年以来坚持的学术训练,以及青年人能够刻苦钻研的身体素质。以上皆归笑谈,一个人的奋斗不仅要看他自己的想法,也要结合历史的进程。
本书中的“椰壳碗”可能指的不仅仅是语言与民族的屏障,它也指我们每个人的固有认知与对周围世界的偏见。不管以不以学术为业,“打破椰壳碗”从来都是人不断成长、与周遭不断对话的不二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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