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盐镇》,我感觉就像是在读我身边的故事。尽管我们住的不是镇子而是村子,而且并不在四川,但距离很近。里面的方言、人们的生活方式、以及里面的父亲角色都与我们村子一模一样。男人懒惰,女人保持退让,男人不打女人已经算是最高的标准。出口成脏似乎也是男性的惯性行为,喝酒后夸夸其谈,打女人则屡见不鲜。
我现在能成长起来自立,感觉已是很不易,鼻梁和额头上至今仍留有伤疤。当时我还不会走路,因为病情哭得厉害,我的母亲便把我抱在灶墙旁,父亲通宵打牌回来输了,发生争执后摔碗砸在灶沿上,碎片砸进了我的鼻梁和额头。治疗时,我们只能去看那位村里的大神,他帮我拔出了深深卡在我的伤口里的玻璃碎片。活到现在,我才懂得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记忆里最可怕的时刻是过年,尤其是在初中之前。我父亲在那时经常去外地工作,只有过年才回来。过年时有许多亲戚要拜访,同时也有要邀请亲戚来家里一起吃饭,每次的聚餐都很糟糕。因为父亲会喝醉,喝醉后就会和母亲打架。每次的争执,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我的兄弟会带着我去邻居家,希望他们能来帮我们。我脑海中记得非常清晰的画面,邻居大哥拉着我爸,我爸举着斧子叫嚣:“我劈了你们这些娘儿母子。”邻居大娘叫我快走,她会照顾我。
过年时在别人家哭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所以我要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泣。火塘里的火明亮时暗时,映着我泪流满面的模样。现在,我哭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
初中之后,我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我的兄弟外地读书,一年回家的次数很少。我父亲认为养一个“供出去”的孩子已经足够,他不再需要长时间的外出打工了。从过去只在过年时发作的家庭暴力,到现在随时随地仍在发生。在冷战时期,我便成了说话的筒子,每天都非常小心,生怕一些不当言辞而惹怒父亲。每次打架时,我只能呆在一旁,母亲会拉着我躲在她的背后。啤酒瓶在我们脚边炸裂,而他们在地上拼斗着。我想象不出其中什么场面是最可怕的,流落在地上的头发、满地的水桶等等,都快成了某种恐怖印象。总的来说我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我读书了,我读了一些平凡的书本,但获得了独立自主的机会。我现在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读书可能改变不了命运,但是它确实是山村女孩唯一的救命出路。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这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然而,我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而且更多人可能已经有所体会,只不过还没有到外界去去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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