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在想,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后来我看到王小波的一句话,他说“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是来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生命是一场偶然,我在其中寻找因果。”这和我喜欢的杂志《life》的创刊语有很多异曲同工的意味,“去看生活,去看世界;去目击伟大的历史事件;去看穷人的面孔和骄傲者的姿态;去看不同寻常的事物——机器、军队、群众、以及丛林中和月球上的阴影;去看人类的杰作——绘画、建筑和发明;去看千里之外的世界,去看隐藏在高墙和房间内的事物,以及难以接近的危险事件;去看那些被男人所爱着的女人们还有孩子;去看并且享受愉悦;去看并被感动;去看并被教育...”
这些话美好吧?确实,非常美好,就像手机拍照软件里的各色滤镜,塌掉一半的房子、门前的一棵树,在软件里面一润色就有了回忆时光的破碎美。
年少的时候我曾经一度把这些话当成我生活里的“圣经”。可是到现在,我成了大千世界里一眼可见的平凡人时,再回想这些话,就觉得他们太美了,美的就像坐在云端捧着酒壶且神色悲悯的仙人们在俯瞰大地。而我的生活,挣扎二字最合适,这样的挣扎让人无暇顾及一朵花的盛开。崩溃是深夜里最常伴随的事情。
然而这个身兼外卖员、杂货铺老板的诗人王计兵的这本《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内幕。
作者用诗给我描绘了一幅又一幅的画。
他写他离世的母亲,曾经的孤儿,一身正气的铁姑娘,现在脸上褪却血色,白了,像一场大雪覆盖了原野。是啊,父亲已走母亲再离世,心底可不就是空的只剩大雪覆盖了么。他怀念父亲,看着镜子里和父亲相似的脸,想把父亲从镜子里喊出来。他怀念村庄,每次回乡,心里的空地都在增加,而变样的村庄,父母劳作一生的土地亦被征用,怀念都找不到了出口。
他写他的工作,写他送外卖,时间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订单。写他做民工,在夜晚的工地里站成一根钉子,在白天明亮的脚手架上又像一只鸟,也像一把倒悬的剑。
他写他的孩子,蹲在乱砖上听电话里的儿子说不愿意读书,而是要来和他一起搬砖。一下子被点燃的身体,却也只能变成手里一根接一根燃烧的烟。
读完这本诗集,会发现,原来我们普通人都挣扎着相似的挣扎,疲惫着相似的无能为力。但他又不一样,他挣扎着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战士,带着嘲讽,颈椎间盘突出他会说此后可以鼻孔朝天,以医生的诊断为借口。他不高尚,想着儿子或女儿不养老,就准备坐在老槐木椅子上将他们笑得心里发毛。可是他又那么温柔,看到空碗底的两尾鱼,他要给他们加一捧水,而那一篇《春光》真的就像春光让我灰色的世界撒进阳光来。
所以,如果你像我一样每天挣扎着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找不到也不知道怎么寻找生活中的美好,那么来看看这本《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来看一看一个平凡的人带着热烈的情感在满是艰辛的人世间,带着自己最大的诚意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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