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加戏可以是一种自我治疗的方式,让我们不用面对内心正在酝酿的危机。强迫性重复是可怕的洪水猛兽。习惯了从有缺陷的视角看待世界,即便那个世界并不完美,甚至很糟糕——但能够知道所获得什么,即便那是失望、混乱、孤立和自我批判——,结果就是,快乐的感受反而很陌生,无法正视积极的变化。任何快乐都无法在“幸福恐惧症”的人身上停留。好事不值得快乐,因为坏事会随之而来。抑郁的对立面不是快乐,是活力。黄昏恋的好处就在于,人到晚年,往往更宽容、更慷慨、更敏感也更迫切。即便到了七十岁,你的心还会像十七岁时一样脆弱,容易受伤,充满渴望和激情。坠入爱河的人不会老。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把一切当作理所当然,当婚姻仿佛要走入尽头时才知道缅怀对方的好。你要层层卸下防御,慢慢接近最柔软的核心,最终触及你的悲伤和羞愧。感觉到痛不是出于你的选择,但你选择了让自己痛苦。既然如此紧抓着痛苦不放,那一定是从中得到了什么。深藏在他盛怒之下,其实是一片柔情。此类言行不过是他的防御机制,帮助他避免与任何人亲近,避免承认他也会需要别人。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情绪,但就像一块不常用的肌肉萎缩了。在层层遮掩之下,他有一颗可以去爱的心。最起码,他爱着那只其貌不扬的小狗。愤怒表象下积聚着更多情绪,那些你没意识到的或者是没想表露出的:恐惧,无助,嫉妒,孤独,不安。我的表情里并没有怜悯,那是同理心,也是一种关爱。我知道表面上来看可能是那样。但是我在想,也许玛姬这么容易苦,是因为她长久以来一直承受着双份的悲伤。她不仅为自己哭,也将你的那份哭了出来。一旦丧失了信任,就很难恢复。我们害怕受伤。我们害怕被羞辱。我们害怕失败,也害怕成功。我们害怕孤单,也害怕牵绊。我们害怕倾听内心的诉说。我们害怕不快乐,又害怕太快乐。我们害怕得不到父母的认可,我们害怕接受自己真实的样子。我们害怕身体抱恙,也害怕天降横财。我们害怕自己心怀嫉妒,也害怕自己拥有太多。我们害怕希望变成失望。我们害怕改变,也害怕一成不变。我们害怕意外会发生在我们的孩子身上,或发生在我们的工作中。我们害怕失去控制权,又害怕拥有的权利。我们害怕生命的稍纵即逝,又害怕死后的无尽虚空。我们害怕在死后无法留下自己活过的痕迹。我们害怕对自己的生活负责。唯一的问题是,通过选择感觉熟悉的对象,人们百分之百会得到事与愿违的结果:旧伤口会被重新打开,人们只会变得更缺乏信心,感觉自己不值得被爱。。最深层的存在性恐惧——也就是亚隆提出的“终极问题”:死亡、孤独、自由和无意义。死亡,当然是一种本能的恐惧,我们经常压抑它,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死亡的恐惧就会逐渐增加。我们害怕的不仅是死亡本身,而是那种消亡,那种身份认同的丧失,失去年轻的、有活力的自己。我们要如何对抗这种恐惧呢?有时我们拒绝成长,有时我们自我摧毁,有时我们断然无视即将到来的死亡。单独监禁会让囚犯精神崩溃是有其原因的:孤立会让他们产生幻觉,引发恐慌、偏执、绝望、注意力无法集中、强迫行为以及自杀的念头。当这些囚徒被释放之后,往往会出现社交能力萎缩,使他们无法与他人互动。其实,正常人也要面对快速生活所带来的不断增长的渴求和欲望,还有内心的孤独感;当出狱的囚犯面对社会,或许也是同样的情形,只不过情况更极端一些。第三个终极问题是:对自由的渴望,以及自由带给我们的所有存在性困境。从表面上看,自由这个问题简直就是个笑话,因为如果像温德尔所指出的那样,如果我愿意绕过那些囚牢里的栏杆,我想要多少自由都唾手可得。但事实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不得不面对更多的限制。转换职业会变得更难,移居到另一个城市会变得更难,要另找一个结婚对象也会更难。年纪越大,生活就越固化,有时人们会渴望年轻时的自由。但对于孩子们来说,自己的行为被父母定下的规矩约束着,他们唯一能自由支配的就是自己的情绪。至少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大笑一场,或是耍个小孩子脾气。他们也有权利拥有远大的梦想,可以不加掩饰地表达渴望,而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大多已经失去了情绪上的自由。有时人们选择宽恕是为了摆脱一个创伤,他们需要通过原谅那个给他们带来伤害的人来走出创伤的阴影。如果你不能宽恕那些罪人,你就无法放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对某些人来说,宽恕就意味着豁然解脱——你不宽宥人们的恶行,但原谅了那个伤害你的人,这样你可以心怀慈悲,但选择不宽恕。有很多方式可以让生活继续,但其中并不包括伪装自己的感觉。你就可以跨过这道坎,继续你的生活了。他坐在父亲的病榻前,握着父亲苍老的手,感到自己的内心发生了变化。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真正的恻隐之心,不是原谅,而是慈悲。人们所受的折磨不应该被拿来比较,因为痛苦并不是一场比赛。夫妻之间常常会遗忘这一点,而这往往会使他们更痛苦。在痛苦的较量中,究竟谁赢了、谁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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