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故事,都有它发生的原因。这个原因的背后可能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也可能跟着一个可怕的结果。
在西部有一座叫“羌村”的部落。部落里有阳寨和阴寨两族相邻。
多年以前,阴寨人向阳寨人借草场放牧,约定每年给阳寨人一定数量的酥油和奶渣。
这个约定量不大,只是象征性的租金,代表阴寨人对阳寨人的草场主权的承认。
然而,人心不古。阳寨人几次催交“租金”未果,追问原因。阴寨人只是说他们的草场是他们的,凭什么要交租金呢?
阴寨人甚至请说唱艺人编了一首史诗来宣扬他们是原住民,阳寨人是外来民。
草场的纠纷频繁发生。
阳寨的龙多格热家与阴寨的妙音家在两次草场冲突中,分别失去了两人的生命,其中分别是龙多格热的弟弟和外甥。龙多格热的三弟也被对方抓走,成为人质。妙音也成了龙多格热家的人质。
阴寨想要用食物这不仅仅是他们家的私事,也代表着族群的尊严与利益。
如果他们接受以物换命,那么,就会有一次二次。阴寨人买了一次人命,就会买无数次人命。阳寨人将永远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
六年后,在两族长老的周旋下,两家终于决定相约面谈。
彼时,两家同时放回人质,与家人共享团圆饭,吃完再送回去。
好在,除了没有自由,两家的人质都受到了优待。
龙多格热跟着长老去对方的扎营地调解。
对方让龙多格热开出赔命的代价。
“这不可能,你们别抱有幻想了。我们肯定是要拿命换命的。我们不要代价。”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个醉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吓唬谁呢?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格热,你的外甥就是这个偏胡子杀的!”龙多格热的母亲悲愤地从对面飘过来。
龙多格热原本因为妙音祈求的眼神而动摇的心,再次坚定起来。
他冷眼望着醉汉,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我一定会杀了你!记住,我一定会杀了你!”
龙多格热的坚决破灭了对方的幻想,也粉碎了妙音的希望。
妙音喜欢上了龙多格热,自然希望两家能和解。
阴寨长老无奈地长叹:“那我们换回人质怎么办?”
“不行!我们兄弟多,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你们只有一个女儿。”
听了龙多格热的话,妙音满面泪水,但没有哭声。
这次的调解不但没有成功,还使双方人质的处境更加微妙。
有一天夜晚,龙多格热的父亲高兴地说,复仇的机会来了。有人看见妙音的家人在草场肆无忌惮地放牧。
龙多格热与两个弟弟商量着去打草场的仗。
妙音的二哥被打到地上,正要被龙多格热杀害时,妙音出现了。
她的祈求和眼泪化解了龙多格热的复仇之心。
龙多格热挥了挥手,让妙音的二哥和二嫂离开。
可惜,这两人却无法甘心。妙音的二哥扑向龙多格热的弟弟阿机。
阿机躲过了对方挥来的刀,反手将自己的刀插进对方的腹部。
阿机抽出刀时,男人惨叫倒地。
妙音的二嫂看见自己的丈夫惨死,直接扑向阿机手上带血的刀子,然后晕死在自己丈夫旁边。
阿机终于为自己已故的兄弟和外甥报了仇。他兴奋地大笑几声,随后一阵嚎啕大哭。
在场的人陷入悲伤之中,无论是复仇得报的龙多格热一家,还是被复仇的妙音。
两命还两命。复仇完成了,但问题并未解决。
去阴寨报信的人带回了对方的回答:
这事没完。虽然死了一个人,但我们部落还在,我们还有亲戚。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事就不会结束。
至于人质,我们不要那个女孩子了。我们要用你们兄弟的心祭拜死者的灵魂。
这时,复仇已经不再是一件私事,也已经和死者无关。
他们在仇恨的潮流中挣扎,痛苦地算计着其他人,也被其他人算计。
这个故事只是《羌村》这本小说中的一个片段。
它远未结束。小说中的每个人都在复仇与被复仇的潮流中拼命游泳,有些人被淹没,有些人苟延残喘。在这场游戏中,既没有胜利者,也没有失败者。
他们只是命运的玩偶。也许你我也是。
雪漠是一位国家级作家,拥有《野狐岭》《大漠祭》等多部长篇小说的著作,也出版了多篇散文随笔,曾获得敦煌文艺奖、黄河文学奖、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等奖项。
《羌村》一书融合了虚实,讲述了一个西部村寨中浓烈的家仇和令人心痛的爱情。书中的每个人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无论是后悔还是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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