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音的文笔清新隽永,灵气四溢,将年少的天真和敏感以及成人世界的青涩迷茫和成长展现得完美无瑕。《惠安馆》以英子的第一人称视角为主线,通过英子、妞儿和秀贞三条主线,展示了年幼时的见闻和一个与过去现实世界有所重合却分离的并行时空。通过剥离英子成为一个文学性而非纪实性的部分,作者给读者带来一种上帝视角的感受,极具巧妙之处。
秀贞在整个故事中是一个活在回忆和虚幻之中的角色,她主动与现实的残酷隔离开来,将自己视为一个疯子。然而,大多数人却认为她愚蠢或者可怖。只有天真无邪的孩子才能与她共情,因此她的世界显得不真实但晶莹剔透,她的天真更加美丽,她期望和理想地赴死也像是一场必然的殉道。
妞儿也是一个带有理想性质的人物。在痛苦的生活中,她得知自己并非亲身之后,与原生父母相聚成为了她的幻梦。因此,妞儿和秀贞的奔赴和离世具有一种纯粹燃烧而彻底熄灭的壮烈悲剧之美。
故事中的雨夜将故事过渡起来,通过生理体感诸如发冷、迷糊和眩晕,为故事蒙上了一层迷幻的滤镜。读者在清醒与恍惚之间徘徊,通过秀贞的期盼、妞儿亲身父母的缺席、妞儿冷血养父母的存在、妞儿的痛哭和秀贞的痛苦等一系列线索和人物关系的交错,读者仿佛成为了英子,碎片化的线索又像拼图一样拼合在一起。
故事以一场迷离的雨夜为结尾,女人和孩子带着无限期望消失在车灯的昏暗里。然而,故事的结局却是以莫名的死亡戛然而止。悲剧美源于纯真的覆灭,但在乱世之中,质本洁来还洁去又未尝不算一种好结局,这种结局有点类似于《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死亡并不代表消失,而是以一种类似羽化登仙的方式通向理想的天堂,因为人间太过痛苦,所以他们选择早早离开。
铁路在故事中象征着时代,冰冷的钢铁车厢穿越了千万里的长途,这是旧社会里一个人一生都无法实现的距离。无情的车轮碾过温暖的血肉,生命是脆弱的,在冰冷中默默地死去。面对宏大、混乱和变革的时代,两条生命的重量实际上并不沉重,就像铁道边上祭奠二人的香灰。时代和关系都是不确定的,甚至死亡也被刻意掩藏,人们希望将其遗忘。通过英子朦胧、脆弱和模糊的记忆,可以用日本人所说的“神隐”来解释这对母女的结局。
在整个故事中,我尤其喜欢林海音描写成长的时刻。新房子的阳光带走了雨夜的潮湿,秀贞和小桂子渐渐远去,变成了一个年少无知时的梦,回忆起来更像是一个传说。面对长大后的世界,我不再是一个不谙世事而轻盈的小孩子。
长大后的世界逐渐揭开了一个残酷的角色。离别藏在毕业的骊歌中,装作一颗微笑的红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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