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顽强挣扎向前

我接触韩国文学特别少，从去年到今年，满打满算读了能有3、4本韩国作者写的书吧。与我们华语文学和日本文学不同，韩国作者书写的文字，读起来总让我有一种马上要在绝望中窒息，但还有微弱的一口气在吊着的感觉。最近在读的短篇小说集《别人家》，也同样给我这种感受。

《别人家》的作者孙元平，曾写出现象级作品《杏仁》，是韩国炙手可热的小说家、编剧、电影导演。这本以同名短篇命名的小说集，共收录8篇作品，从不同的侧面写尽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直面当代生活困境，聚焦女性、家庭、养老、教育等热点话题，以坦率真诚的文字直面生活的崎岖，尽管身处荒诞的现实，也要竭力寻得一处微光。”——《Zip》，英文直译为“压缩包”，发音与韩语中的“家”颇为相似。就如一个词具有多重含义一样，这篇故事里的“家”是微小而紧锁的，是令人窒息的。英华与起汉通过笔友写信而相识，本有一个浪漫的开始，但奔现后的现实，则是英华隐忍了许多年，积怨越来越深，深到英华自己也不自知，深到语言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英华也没有察觉。这就像一对传统的韩国夫妇一样，婚后妻子操劳家务和孩子，丈夫白天出外打工，回家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英华从一开始就想逃离，但她总想，等孩子长大的吧！等孩子长大以后，她也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直到那一天，英华和起汉走在破败的工地，突然之间起汉就不见了，等到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摔下了楼房，后来成了植物人。这下，想逃也逃不掉了，如果真逃，自己内心这一关就过不去。英华开始照顾瘫痪的起汉，还帮女儿带年幼的孩子。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为什么看这篇时会感觉这么窒息，因为这个故事几乎可以包含许许多多人虽然不同但同样单调重复又令人窒息的生活。在一个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生活里，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多少人想逃离，却始终鼓不起来勇气。但生活究竟要怎么过，始终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四月的雪》：原本打算离婚的夫妻，因为一个遥远的异国访客到来，开始假扮起恩爱夫妻。在访客逗留期间，夫妻俩重新审视了彼此的关系，最终开始了新的旅程，新的尝试；《怪物们》：年轻的夫妇想生下自己的孩子，结果却令人沮丧。从此以后，生孩子成为了妻子的执念，她想尽一切办法，终于怀上了双胞胎，但在此期间，丈夫却愈发冷漠，最后，家庭与育儿的工作全都落在妻子身上。同样的窒息与绝望，让她看到了双胞胎的秘密：“杀si父亲，今天晚上，我们亲手。”；《别人家》：梦想有一天能够买到心仪的大房子，但此刻只能从租客手里再廉价租一间小屋的女职员，生活中的挣扎就够多了，却还要面对别人的不理解，和自己的“领地”一点点被蚕食掉的窘境。这一篇又一篇的故事，似乎都在诉说同一件事：生活在底层的人，看似都在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挣扎再久，也要被时代洪流冲走。但这正是我们，是你，是我，是每一个生活在世界上的人。我们不能白白被冲走，所以只能拼命地逆流而游，挣扎向前。正如有句话所说：“既到此处，不战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