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谈到死亡时,我们其实在讨论什么。托卡尔丘克通过《最后的故事》中三代女性在不同时空下经历的人生来探讨这个永恒的话题。我们想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如何发现死亡的迫近以及应对亲友和自己未来死亡的态度。托卡尔丘克不仅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而且还用登山和下山的比喻来描述生命的起伏。“每个人都会死,他、你和我。不值得为此打什么草稿。”母亲伊达是“欧洲之星”的导游,她五十四岁时父母相继离世。即使将他们的房子卖掉,经过房子时还是会忍不住去看一眼。在冰冷的雪天,她因为车祸暂住在老妇人奥尔加和丈夫斯特凡家中。他们的亲切招待让她回忆起童年。她自问如果一切都回到从前,应该如何处理那些不需要的回忆。奥尔加家的患癌母狗伊娜让她陷入深思。斯特凡说伊娜已经接受过切除和放疗,但一切都太晚了。她曾问为何让伊娜继续受苦。她是否预感到身体的衰老和逐渐逝去,因为“生命会有些属于自己的演练”。外祖母却看起来很平静和坚定。她的丈夫佩特罗在某个周日去世了,但她并没有感到特别悲伤,毕竟佩特罗比她大十五岁,他们结合是姨妈撮合的。她并不爱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生活在一起。当时的生存和谋生工作更重要,爱情和婚姻只能排在后面。当佩特罗的兄弟一家都遭遇不幸时,她做出了一些妥协以获取短暂的安稳平静。之后总会有一些模糊知情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换做有家庭牵绊的人,谁都会尽其所能作出牺牲和交换吧。佩特罗听到她说“不是真的”和相互尊敬,虽然他们无法选择出身和基因,难以预知死亡的到来,也无法为曾经的错误和后悔修正重来。人们在成长过程中是否会变得更胆小害怕就很难说。伊达的女儿玛雅带着儿子去旅行并写游记。她担心儿子会受到不好的影响,试图尽可能地保护他。然而,她过分担心的东西太多,不能给自己和孩子足够的放松和享受。她和孩子都很瘦,而魔术师基什则接纳一切,送男孩一本魔术相关的书。他只是给了男孩一些提示,不要揭示魔术的奥秘。就像人生旅程一样,我们很难知道在做出某个选择后会得到什么结果,不能预知未来。如果我们真的知道了结果,或许就不会做出那个选择了。“如果人能像树木一样重返青春该多好。切掉苦难的记忆,像剥离死亡的身体组织一样剥去一切痛苦和所有失望;剪去犯下的错误、愚蠢的决定和各种失误,让头脑重新变得理智。”我们不可能像佩特罗那样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和打草稿,以便更好地理解死亡和自己的决定。死亡的味道会逐渐蔓延,我们能做的只是跳出自己的现实,寻找梦中的可能性,然后重新回到痛苦和不确定的生活中。虽然爬上山顶很重要,但要登上下一个山峰,就得先下山。每次下山都是一次锤炼,都会提醒我们曾经失去了什么东西。我们始终在虚幻和不确定中寻觅着一丝一缕的幸福,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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