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高度的智慧还是最简单的天真幼稚,谁能尽情享受瞬间的快乐,谁总是生活在现在,不瞻前顾后,谁懂得这样亲切谨慎地评价路边的每一朵小花,评价每个小小的、嬉戏的瞬间价值,那么生活就不能损害他一丝一毫。” 这是黑塞在《荒原狼》里的原话,但这句话超级适合老舍。
在散文集《生活不在别处,当下即是全部》的众多文章里,集合了老舍在生活日常、思想随笔、动物景色描写的方方面面。在不是很如意的生活里淡然接受、留意观察,真真切切做到了“生活不能损害他一丝一毫”。他的幽默与文笔,都值得细细品读。
“家庭之累,大半由儿女造成”,且不说养育的花费,只说小孩子没来由的哭闹就让人头大。老舍也是深受其累!刚刚想好一个句子要开始动笔,要么被女儿打断“上公园看猴”,要么被儿子的口水糊一脸。偏偏这种时候再被编辑催稿,那就成了一家四口的热闹了。这样的慌乱,老舍却说:“爱他们吧,嫌他们吧,无论怎说,都是极可宝贵的经验”。
没有小孩的时候,一个人的世界是未曾发现美洲的时候,不会关注到儿童医院在哪里,不会遗留商场里多了哪个玩具店,不会发现儿童的零食有这么多种类!“小孩使世界扩大,使隐藏着的东西都显露出来”,如果只在自己的世界里探索,会失去很多发现新东西的机会,虽然在探索中会伴有吵闹,但这是另一种声音的热闹。给孩子讲故事的无头无尾、变化万端,陪孩子看画册的脑洞大开,甚至在孩子手下自由组合的年画,都别有趣味,这是传统文艺创作涉猎不到的新奇领域。这种相处日常,打乱自己舒适的节奏,从此没了安静创作的氛围,没了阳台上或舒或卷的花叶,只剩下一堆瓶瓶罐罐和吵吵闹闹,即使这样老舍也能享乐其中,发现新天地。
对于向上的亲情,依旧记得老舍那句:“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当我们把眼光放在孩子身上,还有人的目光持续盯住我们,关心我们是否吃饱穿暖,这种牵挂就像一根根细绳,线的一端在父母手里,另一头在孩子身上。当我们因孩子发现更广天地,同时在意他们吃喝读写与玩乐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同样在牵挂着他们的孩子,也就是我们。情感牵绊,无条件的爱与支持,是我们度过任何难关的力量所在。
老舍的文章里还有很多有趣幽默的内容:写西红柿非果非瓜非菜,引发出一句叹息,“文化的侵略哟,门牙也挡不住呀!”及至今日,家家户户的家常菜必备西红柿炒蛋,已经很少会有人再有如此感慨了。写讨厌母鸡,受不了一点惊恐就乱叫,不反抗公鸡却欺负最忠厚的鸭子,下蛋的时候恨不能叫的天下皆知。但亲眼见过孵出小雏鸡后,老舍不敢再讨厌母鸡了!因为它负责、慈爱、勇敢、辛苦,这些适合母亲的词,一个不落的都适合一只孵出小雏鸡的母鸡!生活如此无聊,又十分有趣。人生滋味就在这曲曲折折的路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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