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林楷伦所著《清晨鱼市与深夜书桌》,这部带有自传性质的书,我来来去去翻了几遍,心里只有一个感受。我很心疼这个人间的好孩子!
“成绩不错又怎么样我还不是要回来卖鱼。”这句带着认命的话,读来真的让人很心酸。一个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人,一个本来不愿意卖鱼的人却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粗俗的市井生活和内心文人的高洁竟然同属于一个躯体,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渐渐习惯了手里起了茧子,习惯于弯着腰搬起一箱箱那么重的鱼,习惯于拍着同行的肩膀嘻嘻哈哈,习惯于在那棵标志性的树下小便,习惯于辨别一尾尾鱼是否新鲜,习惯于剖开鱼肚,习惯于把腥味的手蹭在自己的衣服上,习惯于被老婆说身上有臭味……
他骨子里并不喜欢这些。但他却能做得很好。因为什么呢?他乖乖地帮着家里卖鱼,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是三代鱼贩,他小学时早早把作业做完,8点钟左右就去帮忙生意;大学时是上午半天上课,下午半天卖鱼,而且竟然为了方便卖鱼,转到自己家所在的大学读书。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爸爸是个赌徒。幼小的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帮助爸爸还债!
歌德说过:“没有在长夜痛哭的人,不足以谈人生。”阿伦小小的肩膀承受起沉重的负担,他没有埋怨生活。他全身心投入鱼市,在里面发现了平凡人的酸甜苦辣。
他写带着女朋友闯荡鱼市的故事,写阿公如何教导自己全套卖鱼方法,写鱼市里那些独挡一臂的女人们,写互帮互助的朋友们,写鱼市里的竞争与友情。他用真情反映真实生动的卖鱼生活,他反而发自肺腑地说:“没有经过人生磨难,没有在鱼市场磨炼看人视角和情感,我可能写不出现在的作品。”
也许,阿伦爸爸做得很不好。可是,阿伦也不忍心责怪他。他反而感激,也许宿命就是卖鱼,也许这种坎坷也让他的人生有了意义。他自嘲,既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都能做好,那还有什么做不好呢?
人间的好孩子,不知道怎么能坏!对着无底洞的赌徒爸爸,他终于不堪负重。我含着泪看完了《冰箱》这一篇文章。
我也从冰箱里看到了这个爸爸的本性,“他窝在他的书桌前,算起六合彩的数字”,这个沉浸在赌博里的人,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多么像冰箱里那些冷冷的东西!
当阿伦说出更冷酷的话,表示不要这个爸爸时。我为他喝彩!谁规定,子女必须要为愚蠢的父母买单。父母的错误为什么要强加在子女的身上,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成为自己,为自己的一切负责。
当然,阿伦依然是好孩子。其实,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为了家庭,牺牲了自己的爱好,对文字的热爱,只在深夜才有空去倾注一点。白天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卖鱼上,挣钱上。甚至于自己的小家庭都被捣毁,掏空。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做到和爸爸恩断义绝。他说:“他将我冰在冷藏,维持在随时可以食用的状态。情感可以是冷的,当有需求时,加热一下就好。”也许真的是血浓于水,赌徒可以无情无义,有了需求,热一下就好。
人世间就是有这么多的疼痛,这么多的不完满。然而,林楷伦在这种环境下,能够左手生活,右手梦想。一边清晨卖鱼,一边深夜写作,既成功地继承三代祖传的业绩,又成为畅销书作家,真是人生赢家!
“苦难是一所大学。”这句话在他的身上得到了验证。我又想起他说过,不喜欢的事都能做好,还有什么不能做好呢?有人说,快乐的秘诀不是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是去喜欢自己做的事。多么坚韧的心性!愿所有人都能有所醒悟,不是一味抱怨自己手头的事情,而是勇敢地去接受,去慢慢地喜欢上它。战胜自己,战胜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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