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满精装书籍的小书橱下,炉子里的火正劈啪作响,红光正推动着两只扶手椅,海尔茂先生坐在其中一只上)
海尔茂:欧,娜拉真的走了,我心里的奇迹似乎正幻化成群鬼,她的脚步——如果我这么说可以与她再建立一些联系的话,我们竟已是陌生人了。
另一只扶手椅:(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海尔茂:连你也要嘲笑我吗,你不过是只椅子。(同时身子努力向前伸,想要够到它)
另一只扶手椅:(继续作响,海尔茂的那只椅子也开始响,像是附和)
海尔茂:好吧,看在刚才关门时灌进来的冷气的份上,我先说话,你负责听,在必要的时候吱一声。其实我本不该来问你的意见,平时娜拉坐在你的身上时,你当然不会听我说话,可是娜拉已经出走,你也自然该听我的话了。椅子,我不明白,娜拉怎么会认为我不爱她呢,我经常去找曼德牧师谈话,他所说的我完全做到了——一个丈夫的职责,以前我虽然不如阿尔文老爷他们一家有钱,或是做了一件大善事,但我至少是问心无愧的,可...
另一只扶手椅:吱
海尔茂:你为什么要打断我,我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正在说话的人,如果你对我有尊重的话,就理应听我说话,而你不过是倾听我言语的一个人,不,连人都算不上,总而言之,我请你...
扶手椅:吱
海尔茂:娜拉说话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吗,她也是人,理应获得人拥有的尊重,但显然娜拉在这里的时候你并没有做到,但为什么她从未和我提起过。
扶手椅:吱
海尔茂:也许提起过,不过她人已经离开,便无从考究了。刚刚我说娜拉是一个人,平常我会说她是一个女人,但转念一想,她首先是一个人,才会是一个女人。可是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和男人一样呢,难道倾诉是男人的特权吗,欧,这种场景我都觉得可怕,如果上帝还爱着我们,它一定不会让她的子民不拥有这种权利。事实上它也是这么做的,无论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的呓语,它都照单全收。那么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又在哪呢,欧,虔诚的信徒,我花钱买来的凳子,你快告诉我,我糊涂得忘记了。
扶手椅:吱
海尔茂: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错,如果男人和女人没有什么差别。
扶手椅:吱
海尔茂:椅子,别和我提孩子,或者家庭,难道孩子不是我们的共有的?家庭不是我们共有的吗?(目光定在扶手椅上)娜拉一向坐在那个位置上,而我一向坐在这,再往里会有客人坐,可是这一切又是为什么,我坐在这,你坐在那,欧,娜拉。
扶手椅:吱
海尔茂:我要起身,尽管我十分痛苦,你知道的,如我做下去般痛苦,我的身体在这椅子上已经麻木,现在我要让他噫!我终于站起来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让我向你们道别,让我先开门出去,再去想去哪里,我觉得娜拉会在那个地方,不是因为她在等我,是因为我们想到了一块儿去,我们会彼此不相认识,但我们又会变得熟悉。
扶手椅:(发出一道连续的吱吱声)
海尔茂:你问我要向哪里去,我不知道,让我先抛开桎梏上街去!
(门被打开的一刻,风夹杂着寒冷进入,两只扶手椅疯狂摇晃着,似乎在发笑,炉火倒影的影子正漂浮不定。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摇晃慢慢停了下来,火的热气正在扑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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