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村上春树这样的老头子,只要不抱着想要得到什么意外惊喜的心情,总归是不会失望的。读过烨伊、刘名扬和施小炜的翻译,更觉得林少华的好。《刺杀骑士团长》好过《挪威的森林》,如同恋爱中的双方,默契是需要时间来磨合的。
理念所有的问题似乎隐喻都给出了答案,可真相有时候将给人带来何等深的孤独。所以较之无可摇撼的真相,“我”更想选择有摇撼余地的可能性,或许对真相的恐惧是人类的共性。
“我”,一个靠肖像画为生的中年落魄画家,面对出轨的妻子提出离婚,落荒而逃,一如爱丽丝掉入了兔子洞。
最先遇到的是白色斯巴鲁男子,他是代表恶的双重隐喻,也是“我”内心未曾被激发出来的暴力的象征,没有完成的肖像画,是规则对本性的胜利。
免色那样一个恰到好处的人,得体的衣着,昂贵的豪车,自律的生活,看似离群索居块然独处,却是入世最深的。他是世俗的隐喻,并非邪恶,但功利。“我”与免色相行渐远,是精神对物质的胜利。
雨田具彦,成功的日本画大师,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刺杀,失去了爱人和伙伴,独自活了下来。没有像参与了南京大屠杀的弟弟一样选择自杀,沉默,但是愤怒,所以才能画出《刺杀骑士团长》那样一幅充满暴力性的画,比起“我”与生俱来的孤独,他是选择了孤独。直到脑子变得像煮熟的花菜一般,和理念一起死掉。是真相对权利的胜利。
时隔三十年,从渡边彻到“我”,一如既往的丧和孤独。书中所有的女性角色,似乎都带着救赎的希望。唯一例外的是海边小镇那个一夜情女子,她是带来双重隐喻的导体,“我”不愿提及的恶。
径,柚,麻理惠,甚至是隐喻世界里的唐娜•安娜,全部都是那样的存在。径和麻理惠都以不同的方式离开,只有柚留了下来,怀着别人的孩子,以妻子的身份。“我”说过,同柚之间的行为完全是另一种构成。我们无可避免的会将生命中的人进行分类,贴上标签,比如妻子和情人,在肉体和感情之外,另有一种价值。
人妻情人与“我”有过一次关于规则的谈话。“我按照我知道的规则进行游戏,你按照你知道的规则进行游戏,而且我们本能地尊重各自的规则。只要两人规则不相撞而带来麻烦的混乱,这一游戏就得以顺利的进行。”“假如信赖啦尊重啦礼仪啦不再发挥正常作用,双方的规则相互冲撞,游戏不能一帆风顺的时候,那么我们就会不得不中断比赛,商定新的共同规则。或者必须直接停止比赛,退出赛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抵如此,这是一种礼仪,至高无上的礼仪,不管是油画还是日本画,肖像画还是抽象画,都是理念的牢笼,在其中挣扎的人,希求自由。如果自由的代价是孤独,如何选择就成了重大问题。或者就沉沦在隐喻的世界,溺死在那条河里。或者穿过痛苦的狭窄空间,回到洞中。然后从生来孤独到选择孤独,把不知道是些什么的东西当成希望,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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