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当你见到或听到一个未成年犯罪者,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觉得他的父母没有好好管教,还是觉得他可能小时候受过欺凌所以要报复社会了,又或者是因为承受了某些打击心理不健康,又或者是其他外界因素导致的?我想绝大部分的人都会这样认为,我也是。我一直相信人性本善,在我的认知里,所有的犯罪者都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开始由善变恶,进而引发犯罪。直到我看了这本书——《少年与恶的距离》(作者:[日]宫口幸治著;郎旭冉译),最大的感受就是震惊。
作者宫口幸治是一名儿童精神科医生,曾在精神科医院和医疗少年犯管教所工作,因为工作原因接触过不少未成年犯罪的孩子。通过和这些孩子深入交流,他猝然得知这些孩子惊人的共通点——不会均分蛋糕,不会临摹简单图形,不会加减乘除,看不懂汉字。因此,他发现他们大多数的根本问题在于缺乏基本的认知功能。这完全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作者在书中列举了未成年犯罪者的6大特征:认知功能低下、情绪控制力差、不会变通、不适当的自我评价、缺乏人际交往技巧、笨手笨脚。其中最让我震惊的是以下两点:
一、认知功能低下
认知功能包括记忆力、感知力、专注力、语言理解能力、判断和推理能力等多种要素。人类通过感觉从外部环境获取信息之后,必须对获得的信息加以整理,才能在此基础上制定并执行各种计划,带来各种结果。在这个过程中,认知能力不可或缺。
例如,有的孩子因为视觉能力低,不会好好观察对方的表情,误以为对方在瞪自己或嘲笑自己,导致被害感越来越重;有的孩子因为听觉能力低,很可能把别人的自言自语误解为“他在说我的坏话”,又或者只听到一段话中的部分内容,导致信息偏差;有的孩子缺乏想象力,无法体会别人的努力,也无法规划和制定目标;有的孩子理解力低下,不能理解自己错在哪,以后应怎样做,更谈不上反省。这些认知能力上的缺陷,都不同程度的成为了他们犯罪的诱因。
二、不适当的自我评价
书中写道,一个杀了人的孩子对自己的评价是“我是一个好人”。或许你会跟我一样震惊,但作者解析道,这正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正确评价自己,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无法形成正确的反馈导致的。如果不想办法帮助他纠正错误的自我评价,他就不可能改过自新。
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认知能力低下的人是我,生活会变得多么困难。而我相信,我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过一个人成为罪犯的原因竟是这样,我们有太多的“想当然”和“自以为是”,我们总是普遍的认为大家都是认知能力正常的人,而对他们严苛以待,却在不知不觉中有可能成为了“帮凶”。
另外一点让我非常震惊的是,作者提到如今智商处于“边缘智力”及以下的群体占到人口总数约16%!并不是说他们都会作恶,而是在他们的成长和生活中,会遇到比正常人更多的困难,面对更多的挫折和挑战,但却很少能获得扶助。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数字背后是多么庞大的一个群体,而在此之前,我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我回想着,那些曾经学习成绩总是倒数的同学,是否并非不认真不努力,而只是认知能力不好?那些行为乖张的同学,是否并非不听话脾气差,而只是情绪控制力不好?那些不断犯错不懂改正的同学,是否并非故意惹事,而只是不会变通?我甚至想到前不久坐动车时,那个邻座一直拿脚踢我却全程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小孩,是否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而彼时我只想当然的认为是他不懂礼貌没有家教。
我不知道,我们的家长、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教育系统、我们的医疗机构,有多少人可能认识到这些孩子存在的问题,又有多少人能够为他们提供帮助。希望多一些人可以有所认知,希望我们以后都能更重视一些,可以不再“想当然”,能够多一些警觉,多一些善意,也多一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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