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警察纪勇涛来接多年未见的大学生表弟许飞,他不知道的是,许飞早被抛尸荒野,他接回来的,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抢劫犯楚稼君。这就是《入戏Foralie》的开场。
那是1990年,治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杀人越货,飞车抢劫的案件层出不穷。通缉犯楚稼君阴差阳错地栖息在一个警察的单身宿舍,第一次感受到头顶小小的屋檐叫做“家”。
原来,生活不是烧杀抢掠刀口舔血,生活可以是晚风里的烤串,是蚊帐里的评书,是肩并肩一起遛狗,一起跳舞,一起看电影。相比之下,他颠沛流离的前半生,无论获得过多少金钱和名声,都是一条无处可回又无处可去的流浪狗。
小楚想当“许飞”,那个世道人人都想当“许飞”。他努力扮演“许飞”的角色,如同恶鬼拼命披上人皮。
原文不长,只有22章,节奏利落,信息量密集,给了广播剧足够的空间扩写,填充了很多许飞和纪勇涛相处的细节。即使早有预料这样的人物设置难以善终,我还是忍不住跟着小楚提心吊胆,实在不忍心看到美梦被戳破。
恶鬼一体两面,一面是心性单纯的小朋友,扮“许飞”骗过所有人;一面是恶贯满盈的杀人犯吃人魔。
小楚总是让我想起收手吧,阿祖
他像一个严重偏科的学生,只学会了怎么活着,至于"活着"之上的东西,他没见过,也没人教,于是也无所谓,为人处事只凭直觉,不爽了就杀,没钱了就抢。
同样的,他对勇哥的感情也遵循着某种本能,像头小兽慢慢靠近火光。
他才二十岁,有时天真得让人心生怜惜,有时又让人背脊发凉。
纪勇涛出任务中枪受伤,小楚钉在他的病床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想紧紧抓住眼前人,永远不要失去。这种混沌又澎湃的陌生感情让他心生恐慌,招架不住。
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只会把内心所有起伏的情绪归结为烦躁。所以,小楚在病床前一边骂纪勇涛烦,这辈子他都没这么烦过,一边捂住眼睛呜呜地哭了。
身份曝光之后,小楚还天真地妄想回到从前。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意,只会一遍一遍地对在乎的人说,跟我走,你要什么我都抢来给你,那么冲动莽撞,那么简单直接。
红梅继《王子病的春天》之后再配兄弟,还是一样的“兄弟以上,恋人未满”。纪勇涛和小楚之间的羁绊很难界定为爱情,更像是亲情,而这正是这个故事的高明之处,不涉及情欲,反而使“家”的意义更纯粹更鲜明。
小楚不懂表达爱意,纪勇涛就懂吗他只会说想当“许飞”的哥哥,想要家里多一个人,即使明知道那个人不是“许飞”。
故事的结局赚足了眼泪,让我哭得直抽抽,最后一幕极具电影感:
飞鸟展翅,掠过芦苇荡,河流安静地聆听着,被奉为英雄的警察,抱着穷凶极恶的歹徒,在流水里痛苦嘶吼。
在送小楚去往美丽新世界之前,纪勇涛引导着他在几分钟内度过了“许飞”平凡而幸福的人生。小楚最后盘算着每月花五十元的工资给梦梦买奶粉,以己身度除纪勇涛之外的第三人,至此,恶鬼终于放下屠刀,披上人皮,融入了社会。
小楚依偎在纪勇涛怀里,如同大飞(小楚收养的流浪狗)曾经依偎在小楚怀里,结束了血腥又彷徨的一生。这辈子有人送他们上路,下辈子再也不会没有家了。
番外里提到纪勇涛和小楚讨论海子的诗,纪勇涛说海子在美化死亡,让年轻人不要读。小楚反驳他说,简介上明明写着海子热爱生活,歌颂生活。
是了,他一定很热爱生活,不然他写不出“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也写不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明天,明天他就能“做一个幸福的人了”,只不过他清楚地知道,他的生命将停在此时此刻。
“明天”永远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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