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尼阿弯被称作“印尼的马尔克斯”,他的故事也充满了迷人的魔幻主义色彩。我曾想过,热带雨林的土壤是最适合滋生这类故事的。人们因炎热的天气而发出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和赤裸原始的森林一起成长。在那些潮湿黏腻的空气里,黑暗阴郁的欲望和潦倒失意的生活交织。
《人虎》的故事关于两个家庭和一只神秘的老虎,还关于“人类自身的情感、悲剧”。无数的死亡发生在了这个并不繁华的村镇里。玛丽安夭折、科马尔病亡,萨达特被白虎撕碎喉咙。可可树被砍,野猪被杀。人和万物一样在漫长的时间里枯萎,最终如红辣椒失去水分般干瘪死亡,也如草木的腐朽。既有决绝又诡谲的美丽,也有无边的寂寞与悲苦。
悲剧从萨达特的死亡开始,人们不禁发问,到底是怎样的恶意才使萨达特遭受如此血腥而暴烈的死亡。随着回溯往昔,事情的真相被一步步铺开的时候,我们恍然发现,这个颠覆传统的犯罪小说的主角与其说是马吉欧,不如说是两个家庭的群像。而在抽丝剥茧的叙事里,少年承受的痛苦和压抑已久的愤怒,化为一头洁白如天鹅的老虎,扑了出来。
如友邻星尘所说,“开头的死亡不是故事的开始,恰恰是故事的结局。”作者对叙事时间的切换和娴熟的把握使得故事有了一个完美闭环。
最后我们才惊觉,原来,故事的第一页和最后一页,竟是同一时间的不同场景。
相对于整个故事而言,我更爱古尼阿弯以饱满的温情和细腻的笔触塑造出的努拉伊妮的形象。从对爱情满怀期待的少女到婚姻中形容枯槁的两个孩子的母亲,直到后来她焕发出新的愉悦的生机。尤其当她触摸到萨达特家结实而柔软的床时,我几欲落泪,甚至为这份迟来的美好而感谢她的情人。
可正如鲁迅先生的话一般,悲剧就是把美好毁灭给人看。当萨达特说出,“我并不爱你母亲”时,先前所有美好的绮愿都破碎了,马吉欧的愤怒痛苦也成为了我的愤怒痛苦。
努拉伊妮见证了丈夫和情人的死亡,也经历了两段性,它们是带有野蛮的、欺诈的,无关于爱的。这让人心碎。
希望努拉伊妮未来的葬礼上有无数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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