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魔术师》海魔梦中真实

评孙频中篇小说集《海边魔术师》

禹茜茜

大海是魔盒，打开作家语言的汪洋恣肆。第一次读孙频的书是在动车上，在掌阅电子书看到了《盐》，大为惊诧，她的文字像一把横空出世的刀，带着利刃，在心尖上倒剜，让人生疼。后来，在求索书店买了她的《鲛在水中央》，深夜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读，这一次带给我的感受是恐惧，竟然害怕地合上。

这一次读《海上魔术师》，是孙频的三部中篇小说集，对第一篇《海上魔术师》感到其中的方言很有意思。读到第二篇《海鸥骑士》时，它逐渐打开了我记忆的开关，我竟哭了一场。

孙频写到了水手，写到了“海员日志”，在作家用心雕琢的场景里，有无数个吻合的平行时空，映射着我的记忆，这篇小说引发了一个曾经海嫂的共鸣。我现在的家属、孩子父亲曾经也是水手，也就是海员，海上的轮机工程师。送他出海时，我拿着自己买的厚厚一本形似圣经装帧的日记本，让他在海上想我时，就在里面写“海员日记”。后来这本“海员日记”被我摘录引用，写成文章发表。

小说写到“银紫荆”年龄大了，老了，要拆成废铁，想起了我的“振奋13号”，这是我每天守在网上看船讯网搜索最多的一条船的踪迹，因为船上有我爱的人，最大的期盼就是爱人靠岸。多年前，我会从皖东跑道上海的港口看家属，相聚仅几个小时，就要分开了，他的额头上都是工伤血口子，也不吱一声。在我的追问下，他才开口说不小心被扳手砸到了，浅描淡写的语言，让人心疼。小说中的阿光“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海人，与海里的儒艮、鲛人、美人鱼成为一个族群。”想起了他给我备注网名是禹美人，谐音鱼美人。

书中写到了失踪的父亲，海难，大海的危险，是啊，大海是这样的神秘莫测，又让人为之倾倒迷惘。海是一个人的心，打开了则海阔天空，关闭了，就是一座蓝色的牢笼。要看人是怎么对待海上生活的。水手是历险者，是探险家，更是伟大的。因为他们和孤独作伴，和未知同行。

书中对五十多岁的老水手阿福这样描写：“皮肤黢黑似铁，连厚厚的嘴唇都是紫黑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满脸皱纹像用刀子刻出来的。每次看到他穿着铁头鞋干活的时候，我疑心他整个人都是用金属做成的。”孙频对于水手的观察和描写是极用心的。我想起了家属在海上的一张集体照。甲板上年轻水手的脸都是黢黑的，一张张面容只剩下白眼珠能看清，灿烂笑着，像一排排漂浮的海珍珠。轮机工程师要修理几百米的大船，机油、高温，腐蚀着他们俊朗的面容。每一个上船前的青年水手，他们上岸前都是白净的。那种金属一般的人，是大海赐予的刻痕。

孙频的小说是能够给读者的心灵留痕的，也是有魔力的。不同的书总带来不同的感受。理解大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以大海和海边为书，将所闻所识托举而出，这是作家心海的海域不断奔流而带来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