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玉先生去世的消息發佈出來之後沒多久,有朋友轉了一篇《人物》雜誌二〇二二年第六期對黃永玉的封面報道。這篇報道從編整合的角度和文字都很值得一讀。於是我去網路上買回來這一期,也算是老頭兒最後階段的公開亮相罷。
執筆人對黃永玉以及他的親人朋友應該都還算熟悉,至少讀了他們的不少文章。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幾處對黃永玉與表叔沈從文的關聯進行的梳理和剪裁,這些都很合度。
“他喜歡講述家鄉的故事,湘西的水、湖、山,還有表叔沈從文。小時候在老家只見過一面,流浪的時候沒有聯繫。他刻木刻,表叔在一本詩集裡看到插畫,找到了他。表叔總是不慌不忙,厚厚的眼鏡片後面是笑的眼睛。新中國成立後,表叔寫信勸他北上,他帶著妻子和七個月大的兒子從香港搬來北京,到中央美術學院當老師。一見面大家都笑了。那是北京的二月份,一對南方長大的年輕父母也對北方毫無概念,沒給孩子穿襪子。他們後來笑話自己和北方的格格不入,大概是湘西人的特點。”
“往事給他一種複雜的感受,裡面有很多感情,又有很多情感的淤泥。故事有很多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到現在也懵懵懂懂。比如命運,沈從文剛發現黃永玉的時候,為他寫了一篇文章《一個傳奇的本事》,裡面預言了他在黃永玉身上看到的命運,由強執、自信、有意的阻隔及永遠的天真共同作成一種無可避免悲劇性的將來。
沈從文當時寫,這是他們共同的命運,黃永玉不理解這份悲觀,那時候更容易感受到的是新時代的快樂。他在天安門看遊行,哭得眼晴看不見路,街上見到穿制服的警察都覺得像解放軍一樣親切。會上去跟人握手,他將喜悅刻在了自己的作品裡,木刻畫裡的革命者像天使一樣,可以飛起來。表叔勸他北上的時候,他也沒有察覺到表叔剛剛經歷了一場自殺未遂的絕望。每次見到沈從文,他看到的都是一個老人的從容。日子的確辛苦,住在小房子裡,吃穿用度都很拮據,但他總是用微笑,用沉默應對一切。一九六七年的晚上,沈從文依然在聽貝多芬。”
那些年月對沈從文日常生活的觀察以及潛在的精神世界的觀照,還可以看看時在貴州的張宗和的敘述,他在寫給四姐張充和的信札裡有比較細緻的表達。對想要多了解一點當時沈從文的讀者來說,這些信札算是一點有益的補充。
一九五六年九月十七日張宗和致張充和札:“那天我和沈從文一同去看的。他現在是專家了,在歷史博物館工作,是錦緞和古鏡子專家。以前他老是買假古董,現在卻成為真正的古物鑒別家了。故宮中有許多地方在修,比如午門(中國近代史展覽館)和我們最歡喜的角樓都在修了。但朱紅沒有以前的好看,俗氣得很。那天我為了看角樓,特地在中山公園後面的茶座上喝茶,坐了一個小時,看了個飽。陶然亭也修好了,把原來在中南海的雲繪樓和東單的牌樓、
相关推荐
© 2023-2025 百科书库. All Rights Reserved.
发表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