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女作者写家族故事的书总会有非常强烈的既视感。我指的不仅是故事发展的结构上,更是一种特异的细腻感。男作者的角色通常可以通过两三句话立即“鲜明”到可以迅速贴上几个形容词来概括性格,但女作者的角色乍一看都是模糊的,可能讲着一些完全与主线无关的话题,他们的个性难以用几个形容词来收敛。或者说,这些不定义、捉摸不透的角色正是女作者们赋予尊重的内核所在,这些杂乱而细腻的生活细节正是她们想要描绘的生活本身。
从《小岛》到《念珠》这一节给我以很强烈的恍惚感,一度分不清玛格丽特(拉什斯·贝尔)和玛丽。前一章里的引得尼科特心动不已的野性的少女到下一章立即成为了拉什斯·贝尔一样的母亲和妻子,尽管嘴上骂骂咧咧,不懈地与自己身边女儿一样的少女们斗争,依旧做了家庭定义内的母亲工作。这种不时对着少女迸发的柔情、身为母亲的阴晴不定的威严,在不同国家的女作者笔下几乎一脉相承,从《宠儿》中的母亲杀死女儿,到《小姨多鹤》的母亲杀死孩子,以及母亲不与孩子相认但黏腻的亲近。这些都是特异于传统叙事的圣女或母亲,女作者笔下的母亲们不需要是完美的母亲,但她们均在诚实的文字中保持了最完整的自我而不被束缚。
露露和玛丽也毫无疑问地说明了爱情同等的重要性。尼科特爱上玛丽的时候,正是玛丽刚刚呈现了她的脆弱、狼狈与无力的时候;玛丽在老年时依然爱着尼科特,尽管她深知他是一个软弱、虚荣、缺乏灵性的男人。玛丽在和尼科特的关系中以情人的身份开始,又以情人的身份终结。而玛丽选择不择手段夺回他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当年那位放手一搏、攫取权力和自由的玛丽。非常喜欢作者对老年人爱情的描写,这是社会中不该忽视的情欲。女性间依靠生育和血缘的联盟是如此蛮不讲理,让人想起《燃烧女子的肖像》中岛上的女性们在夜间点起篝火,在纯女性同盟中的生育如同篝火与歌声。在露露和玛丽强大的自我与强大的爱情面前,不体面的爱情同样会受到激烈的反对、孤立、不尊重,但这只是一个幽默的小碎片罢了。
作为反抗白人政府主题的《爱药》,也毫无疑问地说明了爱情同等的重要性。这是一个不以爱情、以及爱情带来的情绪失控、不体面、爱而不得为耻的时空。利普夏最后触摸到了新生的种子,如同玛丽的爱情一样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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