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读过如此行云流水、不落俗套、朴实又饱满的文字了。非虚构的故事却有小说笔法的魅力,平凡朴素如一杯苦茶的小镇故事在作者笔下有了旧电影的质感。
以沈从文为代表的乡土小说,习惯性地美化农村和小镇的生活。这些地方和城市文明迥异,似乎时间流逝时代发展和他们毫无关系,但这种滞后封闭的生活和文化并没有小说里写得那么美。它密密麻麻地都是底层百姓的苦难和血泪。作者的文字很舒服,但写出来的故事却让人舒服不起来。
社会压迫男性,男性压迫女性,在这种落后的古镇里,妇女们经受的是双重的压迫。我总是不忍心去阅读她们的故事。一方面,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觉得这些苦难都是她们懦弱的忍耐得来的。另一方面,我知道,她们没有机会受到教育,没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这里每一个男人都会打女人,每一个男人都会出轨。因此,这种伤害就变得理所当然。看到同性恋的那一章时,我深刻地明白,女性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处境。当同性恋情中明显出现一方强势一方弱势时,压迫和暴力仍然存在。这是残酷的社会中,强者对弱者的欺压和奴役。
所以,很多男性会觉得,自己在社会里并没有什么优待。他们感觉到的压迫和不公实际上也是一种女性处境。然而,更多时候,他们可以把这些不满肆意地发泄在他们的妻子和孩子身上。在这个小镇里,无论是女强人、家庭妇女、妈妈桑、同性恋者等等,不同身份的女性都处在同样的处境中。她们有无法抹去的刻在骨子里的印记,是社会、文化要求她们的无须有的道德责任和规范,束缚着她们。
有个故事的主人公生日就跟我差几天,但她的生活却和我截然不同。女孩常被认为比男孩早熟,但是有人疼爱的话,谁会不想做任性的孩子呢?这些人生活苦的千差万别的,却还是不约而同地生几个孩子。萧红曾说,在乡村,人像动物一样,忙着生,忙着死。其实还应该加上一句,像动物一样忙着繁殖。“她们的生活细节几乎涵盖了几十年以来整个小镇的历史,女性的故事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女性本身的故事,这也是一本乡下人的哀歌”。
盐镇的生活是一道道细碎的裂口,女人拼命止血,而男人们在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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