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了解二战时集中营的故事是从《辛德勒的名单》开始。我当时看的时候还不习惯现代电影用黑白色调,影片正片中唯一的色彩是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片头还有几秒是彩色的,但之后就瞬间过度到全部都是黑白色。这样的镜头语言很容易理解,用本书中的话来说就是:“...曾经生活在色彩斑斓,活力洋溢的家里,如今只能看到周围幽灵般的人们和单调乏味的颜色,似乎生活的色彩因为饥饿与寒冷而褪去。”每一个生活在二十世纪头三十年的犹太人的生活都是这样的一个褪色的过程。有的人很快就从世界上离开了,有的人却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他们的人生在战争结束后才慢慢的恢复色彩。
这本书《天生幸存者:集中营里三位年轻母亲与命运的抗争》,同样是甲骨文系列的。三位幸存者与别人不一样的一点在于,她们在集中营里怀孕了,并且一直想方设法让自己和胎儿生存了下来,在战争快结束的时候,“顺利”生产了。这里的“顺利”,我必须打上引号。无论你熟不熟悉二战时纳粹的政策都应该会理解,在集中营里的犹太人居然还要再生出新的犹太人,对于党卫军们来说,是多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只要你想到这一点,就会认同这是个奇迹。这不是靠智慧就能够实现的事情。这是命运。
三位母亲从初入集中营开始就被迫在死亡边缘徘徊。在二战题材的许多电影中都有展现一个情节,就是当一车车的装有犹太人的火车车厢进入到集中营区域内之后,人们被驱赶下车,然后脱掉所有衣服,剃掉身上的所有毛发,暴力冲洗之后,被驱赶入“圈”中,等待宰杀。这一套流程就像屠宰场里处理牲口一样。这还是对于稍微健康青壮的群体。如果老弱病残,当场就会结束他们的生命。至于是子弹,还是毒气,似乎没什么区别,最终都化作尘埃,要么随着焚尸炉烟囱喷出的热浪飘散在空中,要么就和道边的淤泥一起长眠于地下。讽刺地是,许多犹太人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德国人真的能做得出来。他们始终认为德国人是最文明的人群,德语是最高尚的语言。直到他们见到那一座座不断喷出黑烟的烟囱,以及闻到永不消散的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烤肉味的时候。那时,他们可能已经离开最开始的集中营(奴工营),来到了奥斯维辛(灭绝营)。
波兰的冬天很冷,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搜一下奥斯维辛同纬度的对于中国是哪些地区,基本就可以感受到那里冬天的致命寒意了。那些妈妈们,她们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不然肯定是要先进毒气室再去焚化炉了。她们需要挺过严寒,要知道她们是没有御寒的衣物鞋袜的。现代人感冒发烧都难过的什么事都做不成,她们怎么能够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抗得过疾病的?即便他们百毒不侵(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们怎么能躲得掉被传染?那多人挤在一个地方,那地方除了蛇虫鼠蚁这些生物,没有人能够存活很久的地方,她们没有食物和水,放进嘴里的那些,根本不能称之为食物和水,连自己都要被饿死的情况下,怎么能保证身体里的小生命能够正常存活?
就在以上所说的一切好像都挺过来的时候,分娩时怎么办,一个感染就能让母子双亡。守卫的一念之差就可以送他们即刻归西。这三位母亲分娩的时候,已经不在奥斯维辛了。她们去到了足以与奥斯维辛的恐怖匹敌的毛特豪森集中营,这座集中营的外号叫“人骨研磨机”。读到这边的时候,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结局,相信我肯定已经绝望了。三位母亲不可能生存。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就是会让有些人成为“天生的幸存者”。她们分娩时,帝国已经濒临崩塌,人性开始重新萌芽。她们并没有被赶尽杀绝,在分娩最危险的时候,总有人照顾。眼看新生儿就要挺不过去的时候,解放了。
这本书,不是小说,但是情节比小说“精彩”。这里的“精彩”也必须打上引号,因为它在这里和残酷/残忍等词是同义词,没有刻意的小说渲染的痕迹就已经让人战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即便在学校学历史的时候,老师就带领我们背诵过为什么二战会发生。即便平时读书看电影的时候,自我感悟到为什么纳粹要对犹太人进行灭绝。我还是会不停地发问,“为什么要这样?”这句问句已经不再是寻求答案的设问句了,而是表达感情的反问句。感谢作者花了很久的时间去收集如此完备的资料,即便如此,也只是那场战争,那场悲剧中的一个小碎片而已。尽管是一个小碎片,也能够挡住阳光,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但,它也能折射阳光,给黑暗处带来一线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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