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自传》"神仙眷侣：一个女人的六十年婚姻自传"

杨步伟（1889-1981）和赵元任（1892-1982）于1921年结婚。当时，杨步伟已经三十二岁了，在旧社会算是相当年长的女青年。我今天要谈的书是《一个女人的自传》，实际上是两本书的合集，《一个女人的自传》和《赵家杂记》。

《一个女人的自传》讲述了杨步伟结婚之前的经历，而《赵家杂记》则描述了她与赵元任结婚后的生活。

在谈论这本书之前，我不得不提一下两位主人公的背景。杨步伟的祖父杨仁山被誉为“近代中国佛教复兴之父”，杨家世代关注佛学教义，杨步伟在一个接受新思想的家庭中成长。她出生后被寄养给没有子嗣的叔叔家，原本计划嫁给自己姑姑的儿子。

养父和祖父都是开明的人，没有要求杨步伟裹小脚，给了她很好的教育。年轻时，她成为一所中学女校的校长，做事果断坚决。最终，在父亲和祖父的支持下，她退婚去日本学医，并在北京开了一家医院。原本她得到了黎元洪的支持，可以进一步开办更大的医院，但她遇到了赵元任，决定结婚后跟随丈夫去美国当教授。他们育有四个女儿，杨步伟还写了一本给美国人看的中国食谱。

杨步伟一生经历了武昌革命和两次世界大战。赵元任在中国大学因受到嫉妒而受到排挤时，她带领许多学校教授和家属从南京逃难到云南，并最终随丈夫前往耶鲁大学、哈佛大学和加州大学任教。他们的四个女儿及其婿都不从政，在中美教育界长期活跃。

杨步伟的书反映出她直爽果断的个性，她为人爽直，快言快语，是个绝对强势的人。然而，让我突然领悟到的是，家庭中的幸福和长久可能有一个因素：偶尔克服对方缺点所带来的善意，这常常会赢得对方的感激和深情。

人们常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就是要说明这个道理。相爱往往是因为对方身上的优点而爱，但要长久相处，需要偶尔克服缺点和让步来展示双方的优点。

想象一下，杨步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性，她能担任校长，敢于开办医院，在紧急情况下能做出果断的决定。她对家人和朋友慷慨好施，这些都是她的优点。然而，另一方面，她也直言不讳，容易得罪人，往往欠考虑；她也很强势，不容易听劝，容易与他人发生冲突。

性格浓烈的人，往往让亲密接触的人感到压力。

那么赵元任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是汉语言学之父，反对将汉字罗马化，因此方块字得以保存至今。他精通七种外语，能说中国的三十三种方言。他长期受到美国诸多知名大学的争相邀请。他被邀请担任中央大学校长，但由于坚持不从事行政工作，他只能继续在美国从事学术研究。

他的学术贡献是世界性的。他可以教授哲学、物理、数学、音乐、语言等课程。他与英国哲学家罗素维持终身友谊，罗素一直认为赵元任不再研究哲学是一种遗憾。

赵元任是一位大师，他对学术的追求是他的坚持。他可以穷，可以没有名气，但他要学习他感兴趣的东西。

回到两人的相处，从胡适写给他们的金婚和银婚的纪念词中可以感受到他们“吵吵闹闹”的婚姻。这是两个有个性有想法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摩擦呢。

我又回到了“偶尔克服的缺点”这个话题上来。刚到美国时，杨步伟已经怀孕了，而赵元任为了能够更多地从事学术研究，两人只能够过清苦的生活。他们本来都出身富裕的家庭，没有经历过经济紧张的日子。杨步伟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争取丈夫多挣钱”，她的指手画脚只涉及生活起居，并不干涉丈夫的事业。她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不怕见生人，善于与人交往。虽然英语不会说，她还是在房东太太那里做小东西卖，到菜场领取一些免费的剩菜。她的种种生活智慧最终化为了她在美国风靡的中国食谱。

穷教授的日子过了很多年，有人建议赵元任回国担任校长。当时的回国对赵元任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有利于事业发展，也有“为国家贡献自己的能力”的好名声。但是杨步伟表示支持：“我知道他不适合做行政工作，请找别人。”这是婚姻生活中真实的理解。往往有一个人能够坚守自己的立场，而另一半很难“懂得”，功名利禄常常具有让人视线模糊的魔力。

此外，他们育有四个女儿，全部都是才华出众的。这是巧合吗？杨步伟虽然强势，但善于辩论。她的四个女儿都能够为自己的事情提出主张。其中有一段让我感动的是，二女儿开车撞到旁边的树，非常担心爸爸从此不让她开车。杨答应女儿悄悄修好车，不告诉爸爸，克服女儿内心的障碍，比教训她更有效果。杨步伟强势的一面并没有完全展现在家庭中。

她的强势是为了保护她所爱的人和朋友的利益，而不是为了扮演女王角色，更不是为了炫耀她在家庭中的贡献。这是我从她身上学到的婚姻哲学。

原创，原载于公众号“慢生活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