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9月23日,诗人聂鲁达永远道别了世界:“Mevoy(我走了)。”可就像他在诗集《漫歌》中所预想的那样,一代代人依旧在他爱情的荫庇下休息。 黑岛上的聂鲁达墓;图源西班牙《国家报》 9月23日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人民的诗人”巴勃罗·聂鲁达逝世五十周年纪念日。亲爱的朋友,或许你曾被他的诗打动过,想要追忆些什么,可对于这位连葬礼都拒绝使用黑色的诗人来说,感伤、追思、怀念这些行为显然有些多余。令诗人欢喜的专属纪念或许该这样:抄写几句诗歌,对亲密的人说“爱”,对讨厌的人说“不”,夸一夸自己,奖励自己一顿自助或者买点好玩却没用的东西—— 了解聂鲁达的朋友已经在去吃自助的路上了,其他朋友可能会一头雾水:除了抄写诗歌,其他的跟聂鲁达有啥关系? 这里有一份“聂鲁达人生配方表”解读,看完你就明白了。 聂鲁达表达爱时仿佛一汪无尽的泉水。他二十岁就成了情圣,写下惊艳了一个世纪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在经历几十年的动荡后,他依旧可以为妻子写下浪漫的《一百首爱的十四行诗》。天哪,那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就藏在看起来跟爱情没什么关系的森林中: 童年时期的聂鲁达与父母住在智利南方潮湿的森林边。他的父亲曾当过糟糕的农民、平庸的大坝工人,最终在附近的铁路上成了一名优秀的火车司机,忙于运输沙石和把小聂鲁达拽出学校陪他开车。穿行在森林里,小聂鲁达见识了无数“瑰丽的珍宝”:高大的蕨类植物、五彩甲虫、野鸟蛋…… 特木科的森林里生长着《漫歌》中提到的南美杉;图源维基“阿劳卡尼亚大区” 正是在雨水与被藤蔓吞没的树干中,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爱,他爱上了这个充满奇迹的世界,再也无法与之分割。他因此很少在情诗中直白地说“爱”,而是将恋人看作他爱的蜜蜂、海螺、李子、落叶松、烟与穗子。世界赋予他爱的表达,他因爱情更加爱这个世界,如此循环,直到去世。 聂鲁达的激情不只局限于恋爱,这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在宣泄负面情绪时也一样能写出惊人的诗句。 工作太烦了: 痛骂拉美叛徒: 不做人了: 急了连自己都骂: 光是怨恨和愤怒还不够,连一些可能会被和谐掉的要素都出现了,这是可以播的吗? 远赴东南亚的外交官聂鲁达;图源智利国家图书馆官网 穿越安第斯山的神秘大胡子男人;图源聂鲁达基金会官方Facebook 然而换位思考一下,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干着无聊的工作,眼睁睁看着祖国被叛徒和独裁者侵蚀,因独裁政府追捕四处逃亡……谁不生气呢?另外,诗歌不是花瓶、首饰、白天鹅,不是为美而美的修饰与词藻,在聂鲁达的理解中,“诗人若不以自己的诗歌响应心灵温柔或愤怒的呼喊,那就太糟了”。是的,爱、喜悦、愤怒、悲伤……这些情绪不分等级,借诗歌耿直地传达内心呼喊是他成为“人民的诗人”最重要的原因。 偶尔大家还是希望聂鲁达收敛一点。请别误会,这与爱和激情无关,只是有时他的自我认知清晰得有些过头(高情商说法)。 让我们先来看一些例子: 在自传《我坦言我曾历尽沧桑》中诗人谈起这样一个故事: 坏蛋作恶时发现聂鲁达也在场,在狭窄过道的出口堵住了瘦弱的诗人。聂鲁达原以为会被揍一顿,坏蛋却痛哭流涕地开始忏悔罪行——他曾与心爱的姑娘一起背诵诗人的情诗,如今竟在自己敬佩的诗人面前犯下这种错误。坏蛋念起最爱的诗篇,聂鲁达缓缓离开,留下坏蛋独自在原地继续朗诵。 这一系列行为简直叫人难以置信,不过他说的大部分也是事实。 他的情诗刻在拉美人,甚至全世界人的头脑里、嘴唇上。头号粉丝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米格尔在智利的地下行动》中写道:“巴勃罗·聂鲁达在黑岛有一所房子,那里现今成了全世界恋人的圣地。诗人在世时,这里住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他们手中唯一的导游书就是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 黑岛上的聂鲁达故居,每年都会以诗歌、音乐和沙滩烧烤派对纪念诗人;图源聂鲁达基金会官网 而在《漫歌》中,他真的成了万物之始的作者,跨越五百年历史,踏遍美洲、欧洲、亚洲、南极洲。高山、河流、岩石、鸟、羊驼、树木、建造马丘比丘的劳工、矿场的矿工、做鞋的手艺人,无一不被他歌颂。 加西亚·马尔克斯还曾在诺贝尔奖晚宴上提起聂鲁达:“诗歌是平凡生活中的神秘能量,可以烹熟食物,点燃爱火,任人幻想”。别的都好懂,“烹熟食物”是不是有些怪? 只能说老朋友还是懂聂鲁达的。对诗人来说,吃,可是人生大事。 我坦言我曾大吃大喝;图源玛格丽特的调料官网 诗人在印度尼西亚生活期间,日子堪称绝望,于是在某次难得的自助餐宴会中,他往盘子里堆起诡异食物的小山:“奇特的鱼、难以描绘的蛋、意想不到的蔬菜、说不明白的童子鸡、罕见的肉,像旗帜似的盖在我午餐山峰的顶上。” 诗人在《一百首爱的十四行诗》中不断用面包向恋人示爱;在《漫歌》中七十七次提到“面包”,还在最尽兴的结尾部分突然说起美酒、鲜鱼、腌兔。 诗人体重超标,妻子严格控制他摄入糖分,他愤怒地回应:“我要吃掉所有甜瓜,直到我变成一个甜瓜。” 另外,诗人在《元素颂》中不仅歌颂了洋葱、番茄、栗子,还歌颂了康吉鳗杂烩,为世界各地的读者带来了一道独特的异域美食。 一定会有人问:啥?这也能写成诗? 没错,既然生活可以是诗歌,那么食物也可以是。在我们咀嚼、吞咽的每一口食物中都藏着或幽默或深邃的诗意,这样的诗意反而更加朴实动人。聂鲁达本人的解释就极具说服力:“与诗歌最相似的东西,是一块面包,或是一个瓷盘,或是满怀柔情地加工过的一段木头。” 不会享受美食的情圣不是好诗人(但还是请注意体重)。 如果走进聂鲁达故居,你一定会被那数量众多的奇怪藏品震撼到。除了名画、手工艺品这类常规收藏品,还有: 帆船模型——数量多到够组船队了。 船首雕像——半夜上厕所吓人利器。 各类海螺——聂鲁达一生通过交换、收购、接受馈赠和顺手牵羊(是的,他认罪了)所收集的超过一万五千个海螺。 镶嵌玻璃眼珠的木马——诗人明知店主在故意抬价,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匹几乎与他同龄的木马。 真是个疯子!瞧他收集的都是什么! 船首雕像;图源西班牙塞万提斯学院虚拟信息中心 皮具店的马;图源智利圣地亚哥旅游网 他把这些当作最宝贵的玩具,坦言“没有这些玩具我就没法活”,还为此找了个“借口”:“不玩的孩子不是孩子;不玩的大人则永远失去了活在他心中的孩子,而那却是他十分需要的。”然而正因为他永远保持好奇,永远保有童真,他才能看到被忽视的生动细节,他的诗歌才那么有趣。这是他最为宝贵的特质。 友人加西亚·马尔克斯(又是你!)在短篇小说《占梦人》中认证了聂鲁达的童真:“他像一头笨拙的大象在人群中走动,对任何事物的内在机制都怀着孩童般的好奇。在他眼中,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发条玩具,生活在齿轮的转动中演绎。” 在聂鲁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媒体为聂鲁达和加西亚·马尔克斯安排了一场对谈。在回答了几个问题后,诗人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得奖当天购买的一只巨大毛绒狮子上,对着电视机前的观众,挥动狮子的爪子,说道:“最后还想向各位介绍一只野兽。一只狮子!一只货真价实的狮子。我们问一下它:关于刚刚这两个人聊天的内容,你有什么想法呀?”两个人笑得很开心。别说是加西亚·马尔克斯了,谁能不喜欢这么可爱的聂鲁达呢? 图源聂鲁达与加西亚·马尔克斯对谈视频截图;汉译来自B站JeromePepe 解读已经结束,先别急着去吃聂鲁达同款自助,还有大事儿等着宣布—— 今年不只是聂鲁达逝世五十周年,也是《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出版九十九年。在将近一个世纪中,我们如此热爱聂鲁达,不仅因为他的诗歌给予我们力量,更因为他本人有趣得仿佛我们身边的朋友,一边提供丰富的恋爱经验,一边鼓励我们热爱生活,一边跟我们合伙咒骂坏蛋。 《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插图版》的出现就是对诗人多年陪伴最好的回礼。来自聂鲁达故乡的艺术家路易莎·里维拉曾为诗人的老朋友绘制《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插图版,这一次她用二十五幅水彩插图将我们拉到智利漫长的海岸线上,倾听贝壳间的海风、青春美丽与哀愁对话。 满怀爱与心事的少年少女在插画师的笔下鲜活起来,然而让经典作品活过来的不只是精致唯美的画面,也有插画师自己的声音:“我提高了女性形象在插图画面中的占比,她们不再作为客体,而是主体。我想展现女性主义的力量。” 诗人在自传中提及自己的作品时说,它们“将像金秋时节的树林和收获季节的葡萄园那样,从中必定会落下正在枯萎的黄叶,也会结出将在祭神的酒中获得新生的葡萄”。插图版就是这样的葡萄,既经典又新鲜。 以为这就结束了吗?还有更大的事儿宣布!那就是我们联合全国46家书店,举办了一个聂鲁达逝世50周年纪念作品展。9月23日至11月23日期间,欢迎大家到线下书店,参观聂鲁达的奇想世界。 【展陈主题】 二十首情诗和一个奇想世界——诺贝尔文学奖诗人聂鲁达逝世50周年纪念作品展 【展陈时间】 9.23—11.23(具体时间请关注书店新媒体平台) 【展陈内容】 展陈——聂鲁达作品展 互动——“世间万物,请听题!” 观影——聂鲁达相关影片 限定周边赠送——聂鲁达“小报” (具体活动请关注书店新媒体平台) 感谢聂鲁达始终陪伴着我们,为我们贫瘠的生活带来诸多色彩,就像波拉尼奥在《智利之夜》中说的那样: 那么,曾被他打动过的人啊,还请继续热爱这位配方古怪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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