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栩
(作品:《哈里之死》,[美]雷蒙德·卡佛著,孙仲旭译,收录于《火》,译林出版社,2012年9月)
哈里是那种真正的朋友。毫无疑问,卡佛对友情的认识不是仅仅停留在口头上说说而已。卡佛笔下的友情,是一种能够打动人心,改变心性的影响力。放在小说《哈里之死》里,成为辐射人心的榜样。
榜样的力量有着如许的实例,哈里死后,他的老板弗兰克心情沉重并非老板式的虚伪,这样的虚伪不是说装就装得出来的。弗兰克沉重的心情背后,是他对失去了一个朋友而感到的悲痛。被老板视作朋友的员工,其独特的人格魅力不一定同人性中的优秀因子有什么靠得上边的说道,却肯定有着值得令人欣赏的地方。
人物“我”之所以欣赏哈里,并且和哈里的关系很铁,“我”的心性受其影响是这段友情建立的基础。对老板弗兰克的态度上,“我”的认识带有充沛的情感特征,“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的老板”。跟哈里相处久了,“我”眼里的一切都温和有爱。皆因哈里本就不是个冷漠之人。他不会对世间待以刻薄,也就不会吝啬到将天生的热情深藏于心。
哈里的热情感染了周围的人们,没有刻意,也不会有人觉得做作和不自在。热情是自然的,好恶也是自然的。自然到哈里的底色洁白无瑕,总是让人一眼将其看透,与本性不差分毫。
这种类型的人自身并没有很多朋友。标杆的作用就是观照他人身上难掩的缺点和劣行。哈里死了,有很多人不仅不会难过,还会很高兴。这些混帐的人里,哈里的老婆无疑排在首位。她不愿同哈里离婚,以此阻止哈里娶另一个女人。她的气量太小,跟哈里在一起的共同生活没让她的心性有什么转变。
能和哈里成为朋友,并在其影响下改变了心性的人必定同哈里相类,在同一种自觉的频率里产生一致的共振。这让哈里之死在“我”和几个朋友心中投下了一道浓浓的阴影。
不过,朋友中不乏有人对哈里的死表现出微妙的感受。迈克·迪马莱斯特,对哈里的死大声谈论,好似只有他才配真正关心哈里身遭的厄运。他不像吉米,吉米的眼睛红红的,吉米的心情跟“我”一样。有着沉重心情的人没有对他人演戏的心思,那不是“我”和吉米的作派。面对一个朋友的不测这种来自生活的打击,有人真的悲伤,有人则在这一刻表现出悲伤,这正应了小说里一句谶语式的文字,“好人祸不单行,别的人该干吗还干吗”。
面对哈里的死,迈克·迪马莱斯特正在干着他擅长的事。在哈里之死这件事上,捞取对他有利的好处。迈克·迪马莱斯特不遗余力地打造他的形象,明眼人一看便知,不会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我”没喜欢过他,哈里同样不喜欢他。“我们聊过这件事”。肯定是打开心扉的交流,让真正的朋友在心性一致的层面上塑就牢固的友谊。
心性,一个信息体量很大的词。从中可以透视出哈里的为人,他的生活态度,他的追求、爱好以及延伸至眼界的辽阔程度。哈里精明,过日子的精打细算用在自己身上,大手大脚花钱则用来讨女人的欢心。这个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情的人大概认为,生活就该如此自由,在自由中做一个风一般的男子。
哈里曾经拥有过风一样的日子。“他参军时去过欧洲,去过所有的首都和有名的旅游城市”。不停的行走、迁移,哈里的心性在转战各地的征途中随着眼界的开阔而更为高远。久居一地不是他所选择的生活,在对自由的追寻中享受生命的安宁是哈里梦想的一切。
这是哈里想和小朱迪思一起分享的梦想。在哈里死后,计划好的梦想随之搁置。可梦想的重启迫在眉睫。吉米为了纪念哈里,招待了一顿小型自助餐。纪念会上,小朱迪思对一个又一个人谈论哈里,真诚地表示她的感激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坦荡的面对小朱迪思的真诚。哈里死了,有人便不再顾忌。有两三个人拥抱着小朱迪思,拍她的屁股,没完没了。
卡佛写出了久居一地的烦恼,形象化的点明对真实人心的揭示。好人哈里对他人心性的影响在“我”身上效果显著,小朱迪思开始和“我”来往总的说来将她对哈里的感情转移到了“我”这里,这让重启哈里的梦想并未出现什么波折。
朝向自由的起航让离开显得从容。驾驶着哈里的游艇,“我”和小朱迪思前往墨西哥。这趟蜜月旅行以小朱迪思失足落水而结束。“我”仍然在一站接一站的走下去,开着游艇漂泊在自由的脚步上。它是哈里本来想做的,如今换成“我”在做着这件事。“有时,我想我生来就该四海为家”。欣慰的结语代表了一种继承。哈里的朋友中,唯有“我”,在同他相处的日子里,心性彻底变得自由。哈里影响了“我”的认知,好人难做,自由之人却简单易行。
2023.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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