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goes-around
我最近终于又开始读诗了。仿佛这是一种象征,标志着自己逐渐在理想的人生状态里面挣扎着浮出水面,像是十七岁深陷海子诗集时的混沌启蒙。
仿佛只有心中有诗,生命就是完满的,自洽的。(我宁愿一辈子如此平静的读书、写作、饮酒)
在读了吕约的诗论之后可以理解这其中深层的原因,因为艺术正是弥补人类通过思想界定自我之后,从永恒的沉默中分离出来的这种与母体的裂痕。
诗歌,或者说艺术可以弥合人类面对自我内外的不可知与不可控时那种孤独与恐惧的心情,最终实现自我接纳。
正因为世界与我是一体的,不断超越自我才是有趣的,无压力的,才是生命力完整而蓬勃的状态。如果世界除我以外均是陌生与危险,那么成长则成为一种被迫。
思考可以向上帝提问,与之争辩,通过发出个人的声音来与永恒的静默划分界限,从而界定自我。但是自我的意义并非独特而游离,而正是带着这份弥足珍贵独一无二的光线与视角重新回归无尽的夜空之中去。
这来回拍击的宛如乒乓比赛的声音,正是人类不断转换视角,从自我和无我去看待世界和自己的终极问题。
在这其中,语言作为一种形式,其实并不重要,它和其他形式的艺术一样,只是一个纯粹的表达工具,“都是为了缓解生存的本质性焦虑”。
生命在因为什么焦虑?如果按照马斯洛需求理论,金字塔尖应当是“自我实现”。
我该如何肯定自我的存在?
如果说生命会有本质性焦虑,那么一定是关于“是否存在”的焦虑,也是关乎生与死的问题。那么又应当如何界定生死呢?
除了现代医学上的解释之外,人们对于“生”与“死”最直接的界定应当是“感受”,或者进一步说,对痛苦的感受。
对痛苦的感受是人生的一种底色,也是人类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权力架构的根源,是人类文明社会的基石。
这种以语言抑制语言,使用发声来表达沉默的方式直指死亡与合一,指出人类的每一个“我”与世界,与无边的沉默是一体的,因此“众多诗人选择用各种方式终结自己的声音,显示出诗人比他人更难遏制的沉默冲动”。
但沉默并非只有死亡。
生命本来属于静默的一部分,是其中光与喧闹的一部分,因此沉默除去代表永恒的死亡亦代表不断的重生,这便是原初的状态,生命完整的状态。
……从而完成诗歌表达本质上不可表达之物的梦想。
不得不说人类真的很有趣,对完满生命的天然冲动使人几乎永远不能自洽,人类只能通过否定自我(不论是否出于自愿)去与我以外的所有联结,这种精神上的警醒正是“我”之所以为“我”那独特而不可湮没的光辉,无论是否“渴望言说一切”。
这与叔本华又有不谋而合之处,意志之力是原初的、恒一的,表现出的理念却千变万化,因人而异,但在抵达感性世界之前,人仍需要理性去做链接和打磨。
这种对语言文字极致的使用,正是诗歌作为艺术的一种游戏的规则:
使用这将小石子磨锐成晶体所要表达的,正是以我内心链接之世界,从微末之端与广大微幽联系的那一道血脉,是感受,是想象,是信仰。
感受,想象,信仰。这大概才是生命于每个人的真相,但这背后蕴藏的仍然是对全人类痛苦解脱和获得幸福的集体渴望。我们可以叫它真善美,也可以叫它人文关怀,但这归根结底只是一种破除冻土向上生长发芽的力量,是生命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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