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话,很少有一本书能像《装台》一样,让我心甘情愿的读下去。品读里面的文字,感觉自己就跟随着主人公置身于西京城的古朴与静谧之中、进去到了那一个个的故事情境,甚至于感觉自己便是那一个个的故事人物。对于作者陈彦,自己先前是不了解的,自己所学习的现当代文学史中并没有讲到他,但是在我看来,《装台》这本书足以让陈彦在当代文坛之中占有一席之地。《装台》它最大的特点,莫过于它通俗的语言了。在读的过程之中,自己感觉不像是在读一本文学作品,更像是在读一个剧本。这就与陈彦剧作家的身份是分不开的。戏剧是要表演出来的,因此,语言必须贴近生活,并且是口语化的。陈彦把这一特点作用到《装台》这部作品之中,于是,就给读者带来了眼前一亮的惊喜。就个人而言,自己是十分喜欢这一种剧作化的语言的,读者读起来是没有障碍的,这使得作品更加的真实,非常好的把西京城装台行业的史诗画卷铺展开来;同时,各种各样的矛盾冲突又在这一简朴的语言之中纷纷展开,把读者带入其中,为主人公而揪心、为主人公而高兴、为主人公而惋惜。正如刘震云所评价而言:这部小说的难得指出在于“说话”,说的都是明白话、心里话、有劲的话。说出了一个西京古城,也说出了世道人心。在我看来,《装台》的语言虽然剧作化的,但是剧作化的语言之中有些深邃的内容,这也正是陈彦写作的厉害之处。戏剧是爱讽刺的,《装台》也一样。而且《装台》的讽刺,它不是委婉的,而是十分直接的,能让你在这简朴化的语言之中一下就能够感触的到;而且更为高明的是,他的这一讽刺艺术不会先入为主,它的笔墨是非常少的,不会影响到主要情节的展开。我想,这一切都得益于《装台》这一剧作化的、简朴化的语言。比如说在寺庙装台的时候,看似德高望重的主持,面对各种地方官员与官太太时,换上了新袈裟,一副谄媚之态;在比如装台剧团之中的靳导,她把艺术看得比什么都重,每一次装台上演员的动作、灯光的调度,他都要认真把控,却在剧团其他人的眼中,她却是嫁不出去的母夜叉。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作者用较少的笔墨、较为简朴的语言的刻画,让作品的现实意义深入了好几个层次。如果说语言的独特是《装台》给我最为直观的感受的话,那么人物便是这部小说最为冲击我灵魂的一处。读完这部小说,我的脑海之中便自然的想到了余华的《活着》一书。在我看来,《装台》的主人公顺子与《活着》的主人公福贵,他们的人物精神内核是一致的,那就是:人在世上,他最大的意义,便是活着,是坚强的活着;活着,就是最大的价值。福贵历经时代的变迁、亲人的相继离去,他依然以其生命最佳的姿态与一头老牛相依;顺子在装台行业高压的环境之中、在家庭破裂的环境之中,以其最为卑微的姿态活出生命最为厚重的意义。若要概括而言,福贵与顺子都是“活着”哲学的典型代表。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顺子的人物形象刻画的是比福贵更好的,至少说更为立体、更为饱满。当然这与两位作家的写作风格的不同是有很大关系的,可能也是自己更偏爱于陈彦这一戏剧化语言细节刻画的饱满力、张合力。书中多次出现了“蚂蚁”这一个意象,甚至于在文章有顺子变成蚂蚁的想像性情节,在我看来,作者就是想用这一意象来寄寓顺子这一人物形象的“活着”哲学意义。蚂蚁不管怎样,它们为了集体能够奋不顾身,这也暗示了顺子对于装台事业的全身心投入;同时,蚂蚁除非是人为的因素,它是很难死亡的,这就暗示了顺子压不倒的精神。同时,就我理解,顺子不仅是“活着”哲学的体现,他更是中国男性的代表。如果说莫言的《丰乳肥臀》《蛙》把中国女性的形象进行了一个刻画,那么,陈彦的《装台》刻画的便是中国的男性。在顺子身上,我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也可以看到我的父亲、祖父、外祖父的影子。我们经常在俚语之中有这样一句话: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土做的。这句话也很好的说明出了中国男性的特征:隐忍、挺拔、以脚踏实地撑起自己的脊梁。不得不说,作者对于顺子这一主人公人物命运的刻画是悲惨的,但却又是充满力量的。他知道,一大家子人,全都靠他养活,因此,他不敢去懈怠;装台这一份工作很苦,也很卑微,让人瞧不起,甚至他的女儿对他充满了嫌弃,可是他明白,工作是苦,但是他脚踏实地,赚的都是明白钱,对于他哥以赌博发财的方式,他是不肯去接受的,事实证明他的这一看法也是对的;在装台事业之上,无论是面对领导的批评或者表扬,他总是重复着那一句“下苦,咱都是下苦的”这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一份隐忍,才能赢得信任,才能让领导、让跟自己一起下苦的人感到踏实……这种种的一切,都让顺子凝聚了中国男人的特征,成为了中国文学史上一个十分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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