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黑，成年的灰——个人的体验

1997年的夏天异常闷热，那时我刚初中毕业。不擅交际的我很少参加社交活动，大多时间都在学校门口的书店借书打发时间。

我当时主要看漫画，只要店主进了新书，我肯定会借回去看。我看过《龙珠》，看过《乱马》，后来还看过非常流行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

后来看得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了，情节都能猜得出来，故事都能猜到。于是我开始读纯文字类的书。而这本书，就是那个夏天最让我难以忘怀的。

当时的我们，读的书大多都很阳光灿烂。即使不阳光，故事最后也会有光明出现。

但是大江的书不一样。他的文字简洁而悲凉，随意的细节希望能逃离现实，却让现实变得更加阴暗。即使书中出现了很多性暗示的画面，气氛依然压抑。

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能记得大江描绘的人物那些凄凉的笑容和在雪地中迷雾般的喘息声。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种黑暗是无法理解的，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也可以是这样的，有爆发的情欲之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没有边际，没有声息。

二十多年过去了，今年我又有机会读这本书。感觉却完全不同了，以前是少年无法接受的黑暗，现在看来只是成人世界中的点缀而已。大江的笔触更多地描绘了人在现实世界中郁郁寡欢的瞬间，其中承载着我们无法逃避却不愿面对的细节。

男女之间的对话有着很多层面的探讨，读起来和听起来都有不同的意味。那些彼此试探的对话更像是为了给自己无聊的世界增添点色彩的方式，努力想要融入这个毫无融入价值的社会，迷茫在伦理价值和自我认知之间。

那些想要呼喊却无人理解的声音，在成人和少年的界限中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一片灰，带着尘土的味道，慢慢在成年的世界中安顿下来。

后来我读了很多大江的书，但细细回忆，还是这本书影响最深。即使同年读了《万延元年足球队》，也没有达到这本书的高度。也许就是因为在某个时刻，有这样一本中规中矩的叙事触动了少年的黑暗之门。

然而这扇门，随着成年的到来，逐渐变得不再可怕，到底是为什么，其实我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