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塔萨尔的创作可以用一个动词来形容,那就是“颠倒”。他身处语言的迷宫,同时也是这座迷宫的主人。他用颠倒的手法将幻想与现实、平衡与混乱、主体与背景戏弄着迷宫的访客们。令人奇怪的是,这些被他搞晕的人仿佛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相互传染,不求逃离,只求困住。
在人口众多的城市,堵车是常事。堵车是现代城市飞速发展的副产品。但请暂时停止对“堵车终会结束”的信念,也忘记家中等着你吃饭的妻子,更不要想关于明天后天、明年后年的工作任务。别再将爵士乐它需要被专心致志地聆听:堵车也想要争取自己的主体性。堵车就是堵车,不是供人打一通电话的时间,也不是让人去路边撒泡尿的契机。堵车呼唤着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于是科塔萨尔来了。这位长胡子的作家慷慨地给了堵车大量时间,人们在车里盼望着车流畅通的愿望一天天落空,迫使他们正视这一情况,堵车变成了最重要的事情,超过了未完成的工作、未还的债务、爱情甚至生命。第一次“颠倒”就是这样发生的。
面对着一辆辆车、一个个人和像是服用了安眠药的高速公路,科塔萨尔采取了一种处理方式:他将人名虚化,取而代之的是各人的车型。人们在游离于真实时间之外的某种意义上的时间静止中结成了群体,而这些群体之间形成了互帮互助类似于原始社会的关系。即使处在这种状态下,人们也没有忘记他们的目标:前进。逃离这个未开化的“社会”,他们需要的是淋浴、抽水马桶和两条被单。在这个微型社会中,有人去世,有人爬进别人的车里从而产生爱情。关于堵车原因的谣言漫天飞舞,风中充斥着人们破碎的抱怨。然而,在小说狭小的视角中,在脏兮兮的毯子上,“有欢愉处处蔓延”。这种情况仿佛使人感到一种奇怪的满足,但没人敢相信这种感觉是真实的,每个人都想着要前进。然而,他们不知道,即使望见远处朦胧的城市的灯光,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种误认为希望的海市蜃楼。而在这个时间的沙漠中发展起来的一泓爱情的清泉,终究会随着人们追寻的虚幻泡影而湮灭,因为在未流之际就已经断流。小说中的“冲突”发生在车流复苏之后,处于不同车道上的两个相爱的人受限于各自车道的行驶速度,无法摆脱一种无形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两人无能为力,停下来会扰乱整个车道的秩序,阻碍他人的追求,甚至可能导致更加拥堵。因此,创造了一种不得不目视前方、不得不向前飞驰、不得不面对别离的戏剧冲突,直到那个人的车消失在车群之中,再也看不见。这种“以打破为代价而继续前行”的情况终于付出了代价。于是发生了第二次“颠倒”,这次颠倒的是混乱与平衡。车流畅通了,看起来打破了一场错乱,实际上却打破了一种平衡,披着混乱外衣的平衡。而当人们以为错乱状态被打破,重新回到正常时,也意味着一种平衡被打破,进入了一个更为混乱的状态,人们甚至怀念起从前的错乱,“至于现在,则是某种无可奈何的残留”。科塔萨尔说得恰到好处。在小说中,堵车的时间似乎与真实的时间分离,又与真实的人生和社会混在一起。它是科塔萨尔笔下的世外桃源,在车流之中言车流之外的一切。这又是第三次“颠倒”,他这次颠倒的是幻想与现实。小说并未交代堵车持续了多长时间,但可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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