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艺术的沃土

在书背后的简介里，我第一次看见“心灵史”一词，就喜欢这个词。读小说的时候我最喜欢关注的就是人的精神，或者说灵魂，或者说心灵。人文社科我最感兴趣并且在填志愿时想学的有历史、心理学、社会学，现在看来，其实它们都研究人。研究社会也是变相地研究人。

去年第一次借这本的时候，就是想读陕西文学，借书的地方没有陈忠实也没有贾平凹，那就先从陈彦开始吧。

如愿以偿地获得了陕西味。开篇就有鸡蛋臊子面，对话我都能自动转换成陕西话。从地域上来说，《主角》不算很乡土，但时代和文化抓得很好。我喜欢北方的文学，西北东北华北的。不管故事还是文风，都有种中国人的原始气质，可贵品质。

《主角》是挺长一段时间内我读的正儿八经的文学里，最通俗、可读性最高的一本。但不代表它不好。有时候觉得，茅盾文学奖获奖的、吸引部分大众去阅读的、读完获得一点有价值的东西的，就该是这样的小说。

《主角》的各色配角写得很好。这也使得《主角》成为非常真实的小说，它一方面是小说，另一方面人物命运又必定是现实中发生过或会发生的。而绝对的主角忆秦娥，我不喜欢这个人物。不喜欢主角，不妨碍喜欢整部小说。忆秦娥半点不坏，有时候甚至太善良了。不喜欢她是因为实在太傻，各方面的傻。这点也通过作者之口说出来了，她除了戏好，别的地方就是傻。

关键是她的这种傻建立在她难得一遇的秦腔天赋上，建立在美貌上，建立在她是一个女人的事实上。就变得很可怕。但是忆秦娥这样的人物只能傻，这符合前面说的“真实”。她戏好，她获得成就，她做的对或错的选择都几乎没有经过大脑，不知道怎么就做了。这种傻也不能归因于她的背景，她已经是走得最远的人，因此更显可惜。傻是镶嵌在她自己灵魂里的。善良的人当然是最好的，但前提是她得对自己善良。

但这样一来，小说主题也就不会错误地放在忆秦娥这个人身上，而是整个时代，或者秦腔。这也是比较妙的一个地方，名字叫《主角》，主角叫忆秦娥，当然不是为了写忆秦娥本身。用人物引出了要表达的东西，却能和人物拉开距离。

再引出的一个问题是，她从事的是“艺术”行业。我觉得从事艺术或者相关工作的，可以痴，可以疯和狂，但就是不能傻。可以偶尔做傻事，但没有这样从头傻到尾的。忆秦娥之所以取得成就，也是在于她灵魂中天然带有的东西，和傻一样。但现实中的艺术天才不仅不能傻，还得有敏感脆弱的心。忆秦娥的傻和天分，竟然让我从《主角》里面读出一点点的魔幻色彩。

至于“心灵史”，读完之后我反正是不太能感知忆秦娥的心灵史，也许有其他人物的。也许还可以分开看，时代中一些人的心灵，和他们置身其中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