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后劲很大。即便全篇使用克制、谨慎、模棱两可的语言,即便最后是在美丽的傍晚中、平和的心情下结束一切叙述,仍然让人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产生阵痛。
小说使用的是第一人称,大背景是一战以后。史蒂文斯一直以成为一个“伟大”的管家为毕生追求。要知道,英国是十分看重管家的国度,而达林顿府,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之下,几乎成了秘密召开国际会议的重要场所。因此,无论是达林顿府的主人达林顿勋爵,还是达林顿府的管家,都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史蒂文斯一再强调,自己的父亲是那种能力与尊严并存的“伟大”的管家,是他职业上所追求的最高目标。而主人达林顿勋爵,无论从社会地位还是道德上,都是他崇拜和追随的对象,是“伟大”的人类文明的推动者。
但是,可能连达林顿勋爵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竟成了纳粹德国的一名棋子,从人人尊重的贵族变成全社会唾弃的民族罪人。当达林顿勋爵提供自己的豪宅,让英国首相和德国大使密会时,他还是一名伟大的、有尊严的贵族吗?当然不是了。那史蒂文斯还算得上是伟大的、有尊严的管家吗?恐怕也不是了。
也正因为此,多年后,史蒂文斯回望自己的职业生涯时,才会在陌生人面前老泪纵横,“达林顿勋爵并非如他所愿意相信的那般完美,但正视这一点,就等于抹杀了他三十年来鞠躬尽瘁地工作的意义,乃至于把他整个人生的意义也都一笔抹杀了,而这是他绝对无法面对的残酷真相”。
在夜深人静时,史蒂文斯一定也会痛苦吧。当年自己为了工作,竟弃楼上濒死的父亲于不顾,甚至都没能帮助父亲阖上双眼。这是把亲情都抛在脑后了。当肯顿小姐好几次暗示心意,甚至主动出击,史蒂文斯都选择了伪装自己,或者不解风情。这是把爱情也抛在脑后了。肯顿小姐曾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你总是要去假装呢?当时的她一定也有潜台词还未说出口,那就是:你为什么那么懦弱、迂腐,那么喜欢自我欺骗呢?
一生在职业上有高尚追求的史蒂文斯,终于只不过是一台工作机器!必须要说的是,小说的前58页,对我来说有些啰嗦、无聊,很多长句子也比较拗口,甚至,由于作者采用的是“不可靠叙述”,读起来会经常感觉心中不畅快。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正是这种克制的、犹犹疑疑的叙述,才得以充分展现主人公的性格,以及整部作品的基调。而这种克制和犹疑,在很多时候,也是我们很多人的写照。
据说,同名电影(又名《告别有晴天》)也成为影史经典。决定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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