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某一个人物或事件,停留在史书的一页,总让我们觉得,那就是一个瞬间、一个横截面、翻过史书新篇章的那精准微薄的触感。而亲历一个历史时刻,才恍然,原来那不是一声枪响,而是一声长叹,一次悠远的注视和无声漫长的黑暗,烛火微茫。
茨威格没有具体写到一场战争,一次流血事件,他离得最近的,是远远望见一群无辜的底层农民走建筑物,出来时身着崭新军装手拿武器;他闻到同一辆车里伤员们的碘酒味耳中充斥着病痛的呻吟。战争的残酷在这冷静克制又细微的描写下,让人颤栗。
我们无法回到那个黄金时代,无法像他那一代人一样,天真乐观、理想浪漫,曾经认为和平永驻,生活永远美好。但在他的笔下,我是那么坚信,那就是历史中的黄金时代,人们劳动,充满热情,不在意阶级,全身心投入到艺术浪潮之中。
那当然是黄金时代,比起而今满口KPI,当时哪怕是一位女仆,也会为艺术家的辞世落泪,满城都是音符、色彩、文字交织的乌托邦。
不止他笔下的艺术家们让人心驰神往(里尔克、罗曼罗兰、弗洛伊德、高尔基等人),那个时代的小人物也让人会心一笑,巴黎的房东、小偷和警长,虽在行李被偷一事中各自为政,但想想总是让人有一种愉悦之感,究其原因,大概是那一个和平年代,人的善良真诚还不曾贬值。
茨威格立志做一个世界公民,自然有时代的影响(当时没有护照之说),但和他高贵的心灵也是分不开的。他一生钻研文学远离政治,为反对战争而作战。甚至在自己国家沦陷后,处于伦敦的他同样对英国的命运忧虑重重。
时代的滚滚洪流之中,多少人的平凡生活裹挟其中,茨威格目送黄金时代的消亡,又在两次大战中深感和平的渺茫。没人质疑新时代的到来,但又让一个旧人如何在不属于自己的时代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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