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烟花千里梦》是作家肖复兴的散文新作。书中作者把丰富的人生阅历,浓缩成31个生活故事,用蕞寻常的事传蕞动人的情。让我深深地体会到,当写作剥去铅华,把抽象的情感具象到日常小事时,每一个字都透着真诚,撩动心弦。
情感的宣发不必有荡气回肠的情节,也许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便能将它瞬间唤醒,直击人心。在《沾衣欲湿杏花雨》中,肖复兴回忆起他初一时,有一次陪朋友小秋去看望在劳.教农场服役的父亲。两个半大孩子,对于那个年代难以启齿的家庭背景,一个勇敢袒露,一个真诚理解,一路上心照不宣地默默相伴。直到蕞后分别的那一刻,小秋突然伸出双臂,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他。这份至真至纯的情谊便倏地一下迸发出来。作者正是抓住了这些细节,让文章荡漾出真挚丰盈的情感。
在写作中,情感表达往往会陷入空洞的概述,寡淡无味,但如果把它依托到寻常事物上,便会回味悠长。在《作文课》中,肖复兴讲述了他帮一个小女孩修改文章的经历。小女孩在文章中表达了对父亲的思念,天天盼着父亲回家。终于,父亲回来了,给她带了一根钢笔作礼物。肖复兴启发孩子道:“就像你父亲惦记你,有钢笔,这样的想念看得见,摸得着。那你想念父亲,又有什么具体事物可以依托呢?”小女孩一下子想到了葡萄藤——用种葡萄过程中的曲折,寄托等待父亲的心情。当一份情感附身于具体事物后,便有了根,随着根部的充分滋养,便能发出情感的芽。
除此之外,当情感被寄托到寻常事物上时,还可以幻化成回忆的钥匙,开启读者与作者间的情感交流通道。在《三角梅》中,作者讲道,有一位老奶奶在卖房时,报出的价目比市场价便宜20万,但要求买方需得好好照料篱笆墙边的老年代步车和三角梅。原来老奶奶的老伴去世了,这车是他生前的心爱之物。老奶奶说:“老头活着的时候,车是他的一个抓挠;老头不在了,就成了我的一个念想。”于是她买了三角梅,把车围起来。花开得热闹,车也不寂寞了。当把一方思念寄托到了具体物件上,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抚慰了自己的心,也感动了他人。
中国现代作家孙犁先生曾强调,散文写作要写小事。所见者大,而取材者微。我想这个“微”应该就是普遍于大众的寻常事物吧。无论是什么情感,一旦有了具体的寄托,便在心里也有了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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