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十字军骑士》虽然并不以战争为主线,但其中战争片段的精彩不亚于显克维奇的另一本名作——《火与剑》。 “这场波兰与骑士团的旷世之战,是属于那个时代宗教与人性最光荣的时刻,也是宗教与人性的至暗时刻。” “在浓郁的晚霞中,在雨过天晴的清新空气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片广大的、水汽袅袅的、血腥的大战场,场上的残刀断矛和镰刀,以及堆积如山的马尸和人尸,尸山上还翘起一只只残臂断肢、人脚和马腿,成千上万的尸体一直延绵到这块悲哀土地的尽头,望不到边。” 战争是这样的,总有胜利的一方,但是代价是惨烈的,当战争双方都信仰基督教时,永远是在自相残杀。波兰国王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期待骑士团方的和平使者,为战争而哭泣。 战争是这样的,总有正义的一方,但荣光是属于双方的。无数的十字军骑士宁死不逃离战场,宁死不做俘虏,光荣战死的骑士团大团长乌尔里克得到了天主教式的隆重葬礼。这一天对于十字军骑士团和西方的所有骑士说来,都是一个最惨败的日子,也是一个最光荣的日子。 有一个很经典的问题:当战争双方都信仰基督教时,上帝会保佑谁呢——真正的虔诚者,按圣奥古斯丁的说法,是peregrinor。“一个城堡的心,如果不是教堂,还会是别的什么吗可是我们的大教堂却比这里的要大三倍。”骑士团的白色斗篷上印有十字架,可波兰方的人们心中有十字架。虔诚的雅德维佳王后成为圣徒,无辜的少女达奴霞成为仙灵。尤兰德以一种基督教的恕道精神释放了残害他们父女的凶徒罗维。“我们在天之父……宽恕我们的罪孽,我们也要宽恕我们的罪犯。”乌尔里克在战争前想到“他并不惧怕世人,但他害怕上帝,而上帝已经在高高的天国里决定了胜利的归属”。上帝在心中。 “光荣和赞美属于伟大而又神圣的以往岁月,属于血的奉献,而且将世世代代延绵流长下去。”人们常说“黑暗的中世纪”,因为战争频繁、宗教束缚、思想禁锢,发展停滞,“人们生活在无限的痛苦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那段时期,包括了《十字军骑士》的故事发生时期,具有一种“伟大”的意味。时间往前推,最初的十字军,的的确确是光荣的军队。西欧无数国王、贵族、平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组成十字军队,一批又一批,一次又一次的东征,解救圣城耶路撒冷。支持他们前往的,的确是对圣城、对基督的虔诚和爱。(参考《耶路撒冷三千年》)所以为什么西欧很多骑士都支持十字军,因为十字军是“自己人”。当然,我们也可以考虑到地区分隔、信息流通差的原因,西方骑士并不十分清楚十字军在这边的所作所为,而十字军本身又是荣耀的代名词,是西方骑士所神往的。那些英勇地战死的西方骑士,他们甚至或许都不清楚在十字军的真面目,他们以为自己在为保护基督而战。但是,他们是不幸的、悲哀的,更是光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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