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威廉·吉布森的“神经漫游者”三部曲到第二部《CountZero》,才总算有了一点感觉。当然本来看这套书,是冲着《黑客帝国》的创作灵感源泉这样的话术去的,所以在看第一步《神经漫游者》的时候,总是隐隐怀着一种期待,某一个时刻,书中人物会从整个幻梦中醒来,发现人类正处于思维上载的年代,正被机器文明当作生物电池使用。当然结果就是对整部书有一种很难沉浸的感觉,虽然吉布森的场景描写是出色的,他写小说仿佛就已经在考虑科幻片的视觉化呈现,于是从文字上来看,反而环境描写远超情节,让读者对故事发展始终有一种碎片感。
到了第二部《归零》(这比《零伯爵》这个翻译感觉更合适,虽然确实这是指代一个人,用伯爵这样的词一上来就给人明示),虽然没有第一部得到的荣誉高,但反而让我更容易理解和接受了。非常有可能,是因为这一部三线并进的故事,其中有一整条线是跟艺术相关。
这条线的女主角玛丽,收到超级富豪约瑟夫·维瑞克的委托,要寻找一个艺术装置盒子的创作者。她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她具有研究科内尔的专长;在维瑞克的私人赛博空间(富有深意的选择了巴塞罗那高迪的桂尔公园),她被展示了艺术家其中一个“盒子”。
“盒子里有七件物品:带笛孔的长骨,形状显然是为了飞行而生,显然来自某种大型鸟类的翅膀。三块古老的线路板,表面犹如金色的迷宫。一个光滑的赤陶圆球。一段因为岁月而发黑的缎带。一截手指长度的人类腕骨——她这么认为——白中带灰,光滑镶嵌着某种小型器具的硅晶长杆,那东西曾经与皮肤表面齐平,但表面现已熏得发黑。”
现代艺术史中确实有一位擅长制作盒子的科内尔,Joseph Cornell(1903-1972)。他是一位美国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以集成艺术闻名。集成艺术,主要是指利用自然或者制造的(通常是废品)三维物体构成的艺术作品,这种艺术形式,是从拼贴艺术和达达的现成品艺术进化发展而来。科内尔在20世纪30年代,将自己的创作方式稳定下来,通常是一个简单的盒子,正面装着玻璃,里面放着他拾得的物品,比如下面这个《无题(伊登宾馆)》。
在里面完全可以看到吉布森应该就是以科内尔的作品为原型,去描述这位未来艺术家的盒子的。他应该非常赞同艺术评论家的观点,科内尔在他的盒子作品中创造出了个人的世界。吉布森用玛丽的口吻称赞这样的作品:“盒子是个宇宙,是一首诗,凝固于人类体验的边界之上。”
其实在关注现代艺术的过程中,早就开始感觉到,因为现代艺术最重要的特质是“表达”,当艺术形式开始向全宇宙拓展的时候,“表达”已经越来越繁复,晦涩,琐碎,而且模糊。比如像现成品艺术,它们能成为艺术是因为艺术家通过这样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观念,但它们同时具有现实生活的清晰表意,于是文字的“标题”也成为了作品的一部份,让艺术家的“表达”不至于过分宽泛。所以近期看展览,已经觉得展览标题越来越长,不如此仿佛很难得到观众的共识。在《归零》中,吉布森其实完全使用了“文字”来表达一种艺术作品,当然读者也能从中得出自己对艺术作品的理解,他还善解人意的通过玛丽,将可能引发的观众情绪具象化,玛丽觉得自己“迷失在盒子里,迷失在它唤起的难以想象的距离感、失落与渴望之中。这种感觉阴郁、柔和但又不失童真。”
当然本册故事的结尾,玛丽在高轨道太空站找到了一台机器艺术家,它在废弃物的漩涡中拣选物品,以制作这样的盒子。这里的“它”,隐隐指向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被太空站里的老流浪者(曾经是很厉害的网络空间骑师)指为神。当然这也是维瑞克为什么要找到艺术家的原因,他已经接近肉身崩溃,希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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