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封茶回答:“翟国人民离散不凝聚,君王年幼无能,卿大夫贪财,结觉营私只晓得争个人的权势财富,宫吏作威作福欺压人民,政令成天改来改去没一样能有效贯彻,士人普遍贪梦而且怨恨上头的人,这些才真的是翟国灭亡的妖孽。”
相对于人们经验世界的常识,我们可以怎么理解意识形态大体上。意识形态并非完全对立颉颜人的基本经验,并非单纯的蒙味。相反的,它往往来自于人们意识到经验世界的限制,不耐烦于经验世界具象事物的沉重束缚,所积极寻求的一种雄心勃勃的超越。这种超越,如我们在柏拉图身上、在文艺复兴后欧洲的理性主义者身上所看到的,尽管瞧不起紊乱迟缓的经验世界,要把经验世界隔绝在外不受其骚扰。但思维仍在理性的范畴之中运作,受着人类基本理性秩序的节制。然而,理性仍是有限制的,无力穿透我们触日所及而且驱之不去的诸多现象的疑问,比方说生死、爱情、生命的终极价值和目的等等。你忍受不了没答案,无法带着满心疑惑照常过日子照常入睡,你就得再次超越理性悍然而行。但由此开始的新思维旅行,再没地标,再没规则章法。支撑你的,大体上只能是激情、直觉、认定和不回头的信仰。
更多的常识,这是可能的。事实上这也正是阿城在这本书中试图做到的一部分事——常识的确拥有一个意识形态所没有的长期优势,那就是它的开放性特质,容受一切,无惧错误、不足和矛盾,并允许修改。许多人们长时问的既有常识,我们今天都晓得是错的,比方说翟封茶的三大解答,比方说地球是平的、太阳是绕着地球旋转云云。也有很多今天我们习以为常的三味常识,曾经是危险的、激进的、惊天动地的主张和发现。比方说人类系演化而来,比方说结果是地球绕着太阳旋转而且还只是广漠宇宙的微尘云云。每一次老错误的修改,每一个新知识的容纳,都意味着常识的再次进展,援军不绝。因此,我们或可乐观的相信,时间看来是站常识这一边的。
常识和意识形态长期对峙并逐步获胜的历史图像。
在《喜刷演员》的卷末,布朗读了马吉欧医生的信,他想的是:“我老早觉得自己非但没有去爱人的能力——许多人没有这个能力,连犯罪的能力也没有。我的世界没有高岗也无深渊。我看见自己在一个大平原上,行行复行行踟躅于无垠的平地上。有一度我曾有机会走出不同的人生方向,但是如今一切都太晚了。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耶稣会的神父曾经告诉我,考验信仰的方法里有一种是这样的:你必定随时随地地为它而死。马吉欧医生也这么想,但是琼斯是为了哪一种信仰而死的呢。
斯高比正直、诚实、小心翼翼而且早已不存什么像样的欲望,也早把生活弄得简单没什么不可丢弃。理论上,这是一个人所可能拥有的不易受伤模样。但格林却一步一步把他写入万劫不复的炼狱之中,像很早时代的希腊悲剧、莎士比亚悲剧所揭示的无可遁逃命运。不一样的只是,坠落的方式一不莽撞二不华美如流星三不沙小如虫旁。而是一种极其清醒、极其温柔、极其真实人生的形式。过程中好像一直存在着抉择的自由以及诸多躲开的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这种看似伸手可及的希望,是人更大的悲伤。
格林何以回归百年之前历史的小说书写方式——大叙事小说在欧陆的消失,自有其历史真实理由和线索。对欧洲人而言,除了文学理由的大题材前代之人己然写尽,以及社会改良理由的大问题己然搞定(欧洲早己不革命了)而外,更深沉的悲哀极可能是某种真实受挫经验的发现。不是没大问题,而是大问题改以诸多琐碎的形式结成无边无垠的网络存在。没有焦点,没有可牵动整体的关键(如一个暴君、一个错误决策)。具体的特殊事物和普遍的总体之问于是丧失了联系,不再好描述,更没有撼动的使力点。小说家越发受困于自身的职业身份之中。外头世界不是不能写,而是不可信,更是没意义。
此去尽荒漠,欲入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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