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魔术师》是孙频的最新小说集,包括《海边魔术师》、《海鸥骑士》、《落日珊瑚》三部中篇。三部小说都以“我”的视角,描写了大陆最南端“木瓜镇”上的奇人、奇事、奇遇。它们对海的描绘与阐释非常深刻睿智,对海边、海上故事的叙述则充满了魔幻奇异的色彩。书中塑造的人物既真实生动又典型抽象。因此,这三部小说被合称为“海边三部曲”。
之所以称之为“海边三部曲”,是因为尽管这三部小说独立成篇,但它们都是以“我”的视角来叙述,都与“海”和“海边”有关,彼此之间有着内在的深刻逻辑关联。
《海边魔术师》讲述了外地的“我”与父亲一起到达木瓜镇,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哥哥刘小飞相遇的故事。刘小飞仿佛是一位魔术师,通过他的引导,给“我”和父亲带来了惊喜,让他们怀念至今。刘小飞与“我”和父亲的告别也充满了魔幻色彩。他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海边的魔术师”。同时,书中也辅述了木瓜镇上的强哥、梅姐一家,他们的生活与众不同,对“我”来说,也像是魔术师的表演。无论是刘小飞,还是强哥、梅姐,他们都只是“药引”,目的都是引导“我”靠近海,接近海,感知海。因此,《海边魔术师》的主题可以说是接近海,感知海。
《海鸥骑士》则讲述了“我”在木瓜镇上成为海员的故事。通过读父亲留下的航海笔记、与曾经一同生死的船长的交流,以及与船员阿光融为一体的生活,我了解到了发生在父亲身上的许多“奇事”,对父亲和真正的海员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其中,“海鸥骑士”一词无疑指的是将自己的身心与海相融的“我”父亲,同时也指了那些不愿与海分离的船长和阿光。然而,无论是“我”父亲,船长还是阿光,都只是“药引”,他们的目的都是引导“我”融入海,理解海。因此,《海鸥骑士》的主题可以说是融入海,理解海。
但是,“海”终究只是人类航行的道路,人们终究需要落脚在陆地上。“海边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落日珊瑚》则从“海”回到了陆地,讲述了“我”在木瓜镇的奇遇。期间,“我”经营了舅舅的珊瑚民宿,而我的发小阿梁则打理着海边的树屋。这两个地方,一个在地上,一个在空中,一个代表着世俗的追求,而另一个则代表理想的表达。尽管故事中隐约带有绑架、关押和杀戮等血腥的情节,但《落日珊瑚》的整体风格却是魔幻的。阿梁园子里的奇花异草是世间罕见的,它们的灵性来源于人和动物的生命。因此,将这部小说命名为《落日珊瑚》,可能是为了说明:瑰丽的珊瑚只有在海中才有生命的存在,离开海洋再美丽也只是尸体。在《落日珊瑚》中,海不再是主角,人才是万物的灵魂,了解了海之后,我们将超越海。因此,《落日珊瑚》的主题更加宏大、更加广泛:认识海,超越海。
《海边魔术师》、《海鸥骑士》、《落日珊瑚》这三部小说的主题逐渐由感性转向理性,由认知到升华。从寻找哥哥、理解父亲和海员,到关注朋友和众生,从最亲近到朋友、从朋友到众生,这三部小说的书写对象越来越广阔。它们逐渐升级,每一部都比前一部更加精彩。这些小说既是独立的篇章,又有着紧密的逻辑关联。读完《海边魔术师》这本小说集,就像是阅读了一部关于“海”和“人”的长篇小说。
虽然《落日珊瑚》是《海边三部曲》中唯一没有“海”字的篇名,并且它的故事跳脱于“海”之外,但它是这部小说集中最有深度、最令人惊艳的一部。只有站在海边,我们才能真正理解“海”。站在海边,才是观察海的最佳视角。没有人的话,“海”虽然广阔无垠,但它只是一片海洋;只有人的存在,海才有生命,人能赋予海更多、更深的内涵;单纯地看海,只是看到海的表象;只有通过人眼,海才有可能成为主体;然而真正的主体永远都是人,也只能是人。作者之所以以《海边魔术师》可能是因为看重其中的那个“魔”字,以此来表明全书的“魔幻”气质。然而,不管“海边三部曲”有多么魔幻奇异,它们所描写的都只能是“海边”的“人”。无论是海,还是海边,只是人所处的环境,只是作者在描写人物时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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