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作家加缪推崇一种“零度写作”:作者仅仅充当一种旁观视角,而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艾米莉的这部《呼啸山庄》正是生动的例子。希茨克利夫这一形象不仅备受学者推崇,他的脸上还投射了无数深邃的面孔,成为了文学史上的符号。
艾米莉勃朗特在呼啸山庄中混杂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一方面有丁耐莉、林淳兄妹那种端庄、有教养的冷酷矜持,另一方面又有凯瑟琳、希茨克利夫那种无拘无束、甚至野蛮的自由放肆。英国社会的规范约束使她感到犹豫。她借用凯瑟琳之口写道:“但愿我艾米莉从个体的“悲伤、恼怒”演绎出“大家的、一群人的”反抗和坚韧。天才的火焰照亮了黑暗中模糊的影子,轻而易举地勾引出人心中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希茨克利夫的反抗源于对辛德雷的残暴对待和与凯瑟琳爱情的失败。然而,从这个角度来看,反抗仅仅是个人情感而不是人文主义的平等。这不仅是希茨克利夫对他的不公正青春的怨愤,更是整个人生不甘心屈服的怒吼。无论是金钱、地位、法律还是道德的阻碍,都无法阻挡希茨克利夫跨越上帝、摆脱束缚,与凯瑟琳在地狱相见的希望。“这愿望已经毁了我的生存:我以及在那即将实现的预感中消耗殆尽了。”幸福从来不来自现世安稳和享乐,而是从痛苦中生发。一方面认识到生存的毫无意义,一方面怜悯自己有限而可贵的生命,在此寻求自己存在的依据和力量。在一个深夜,希茨克利夫那坚定不移的灵魂突然颤抖了起来:“昨夜我是在地狱的门槛上。今天,我望见我的天堂了。”地狱和天堂只是隔着门槛!在这个世界(上帝)碾压个体的时代里,这股“永恒的”、“虔诚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黑暗的人间。强烈的情感呼唤着人的灵魂,坚强的思想引出紧绷的面容,这个世界是人的世界,希茨克利夫证实了这一点。
那个反抗神、抗拒永恒的灵魂,激烈地撞击着崎岖坎坷的世界。金雀花在风中摇摆,岩石一直守着亘古不变的姿态。在这片壮丽而空旷的荒野中,希茨克利夫什么也看不见。唯一可见的只有自己倔强的面容和不妥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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