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乌鸦不过是一种鸟,雀形目、鸦科,一种在南北方都很常见的黑色小鸟。
而在文学中、生活中,乌鸦黑色的外衣与并不悦耳的叫声,是人类总想给其添上一些本不属于它的特征。也因此,乌鸦成了一种意象:在中国。它凄哀、不祥;在西方,它狡黠、贪婪,也常常在童话里与女巫作伴。
乌鸦不再是乌鸦,就像杨柳不再是杨柳,秋天不再是秋天一样。纵使刘禹锡曾写过“我言秋日胜春朝”,他也不过是将秋天从一个意象中解救出来,再带入另一个意向的牢笼罢了;他能看到晴空中的鹤,但想到的还是自己的诗情。而于坚一个抒情的主人公,却能跳出这种牢笼,他写道:
当一只乌鸦栖留在我内心的旷野我要说的不是它的象征它的隐喻或神话我要说的只是一只乌鸦正像当年我从未在鸦巢中抓出一只鸽子
于坚在想要辩证和诉说乌鸦这个意象时,他再三强调,他要说的仅仅是一只乌鸦,不是隐喻,或许只是“一种鸟肉、一堆毛和肠子”。在想尽力描述出乌鸦本身时,诗人却发现:
从童年到今天我的双手已长满语言的老茧但作为诗人我还没有说出过一只乌鸦
诗人不得不注意到,“乌鸦”已经成为了生活中一种根深蒂固的意象,近乎成“刻板印象”了。这种刻板印象变成了老茧,隔在了诗人本该敏感的触觉和乌鸦光滑的皮毛之间。
也正因此,于谦主张拒绝隐喻。他写道:“拒绝隐喻,就是对母语隐喻霸权的拒绝,对总体话语的拒绝。拒绝他强迫你接受的隐喻系统,诗人应当在对母语的天赋权利的怀疑和反抗中写作。”
在对乌鸦所隐喻的传统意向进行隐隐地批判后,诗人自己将乌鸦形容为“永恒黑夜饲养的天鹅”,用“具体”“明亮”等塑造乌鸦的新形象,而这不过是将乌鸦套进了新的牢笼。因此,诗人立即“丧失了对这个比喻的全部信心”。这是因为诗人及时反抗了乌鸦长久以来的传统意象,也无法对乌鸦有新的命名;但诗人也没有因此而屈服,他在结尾处写道:
我就想说点什么以向世界表白我并不害怕那些看不见的声音
虽然于坚最终也无法触摸乌鸦本身,但他会一次次尝试。我们无法知道于坚能否达到这种真实,甚至也甚至不知道这种真实是否存在;但我们可以说,在他一次次的尝试中,于坚抵达了乌鸦最真实也最自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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