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枷锁》华丽安全的冒险：人性枷锁

从死亡开始，以新生结束。虽然最后的“新生”只是一次关于“意外”的意外，但菲利普却真正开启了自己的新生。

整部小说就像是一场华丽的冒险，只是你知道你是安全的，你也知道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毛姆一直自嘲为“二流小说家中最优秀的”。虽然是自嘲，却也算精准。但我想，将其归类为”二流小说家“并不是因为他的小说不好，而是说他的小说从形式到主题所表现出来的中规中矩的“保守性”，而这种“保守性”也与他的中产阶级身份一脉相承。

他的小说文本永远工工整整、四平八稳，所有的桥段设计都是为了“故事”更完整、更完美、更可看。他在小说这种体裁中所寄予的思想——喜怒哀乐总要经历一遍，人才会成长与成熟，才能找到人生的意义——以及所有的经历设计，都是为了“成长与成熟”这个“意义”服务。

他也会在小说中会探讨亲情、友情、爱情，探讨诗和远方与眼前的苟且，也会偶尔触及现代人心中的孤独与对“被接纳、被认可”的向往等等，但或许是为了照顾受众，他所有的探讨都停留在“小说”的层面浅尝辄止，都只是为一个更完整更具可读性的故事服务，而不是相反。

用今天的话说，毛姆大概可以算是一位优秀的“小说匠人”：目光敏锐犀利，看透人心又洞悉世故；手法娴熟，文笔冷酷刻薄，笔下人物各个丰满立体，就像是我们身边活生生的人。他用精准的文字所描绘出来的种种人性困境，让每一位读者都能感同身受，这正是他的伟大之处。在这个意义上，毛姆不愧为“最会说故事的匠人”。

但中产阶级的“保守性”也限制了他的发挥，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乔伊斯和黑塞这类现代派小说家相比，毛姆总有点不瘟不火，不是说他的描摹不够精准，也不是说他的故事不够引人入胜，而是说他所表现出来的批判性和冲击力，总让人觉得像是隔靴搔痒。

以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代表的这些人，要么在小说的体裁和结构上，要么在内容所承载的意义深度上都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且大步流星永不回头，一举推动了整个文学界的“大跃进”。如果说这些现代派作家是歇斯底里的“杀人纵火”犯，直接用一把大火把现代人的“精神家园”烧成了灰烬，那毛姆就像是一位谦恭甚至略显迂腐的布道者，在你愤怒或者困惑时，只会小心翼翼地扯扯你的衣角，说：可不能怪我没跟你说过啊……说完了可能还会脸红。

回望毛姆所处的时代和他所留下的作品：他已经站在了现代性的门口，随时可以扣响现代性的大门，但伸出的手却悬在了半空，终究没能等来那一声清脆的敲门声。他的小说被归类传统小说，既是某种褒扬，又透露着一丝丝惋惜。

好在这并不影响毛姆小说的可读性，甚至，因为毛姆的精心打磨，他的小说比很多现代主义小说更易读，阅读体验也更轻松，而且金句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