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关东地区,一个半径十公里的区域,十七年间发生了五起女童被诱杀案件,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连环作案。侦查机关逮捕了“凶手”,但实际上“凶手”是清白的,蒙冤入狱十七年,真凶依然逍遥法外。
揭露这件冤案的又是日本记者清水洁。说“又”,是因为他曾写过《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报道了警方这办案中的种种问题,并最终促进了日本出台《跟踪骚扰行为规范法》。
《足利女童连续失踪事件》中,清水洁仔细研究当时的案卷后产生了疑问,采访了被害者家属,案件目击者,研究了当时的证物,还原了当时的犯罪场景,学习和深入分析了DNA型鉴定技术,揭开了日本公检法在执法和立案审判中的错误,入狱十余年的菅家利和也因此无罪释放。
第一反应是对案件本身的心痛,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性,从幼童时期,伤害她们的可能是恋童癖的犯罪分子,或是“表哥”“叔叔”等熟人作案。长大以后,还有可能是追求者、恋人、丈夫。更令人难受的是,被害者及其家属还会遭遇二次伤害。在足利女童事件中,大众责怪女童父母没有照看好她们,在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中,很多媒体试图将受害者塑造成一个“堕入风尘、生活奢靡、与风月场所老板交往而被杀的女大学生”。这些事情有的是捏造,有的并不是全貌,可受害者的不完美,是他们受害的原因吗?警察应该下大力气找到罪犯,专家应该分析罪犯的心理(除了反社会人格外,当下的环境会不会增加犯罪行为),每一个普通人应该学会在参差不齐的信息中辨析主要问题,并冷静、独立思考,而不是跟风指责。读完这本书的时候,恰好看到女星蒋梦婕被恶意拍裙底的人勒索,又是一阵生气。21世纪了,女性的生存环境依然岌岌可危。
本科专业是学新闻的我,印象最深的依然是专业课老师对新闻的解释---“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这句话格外强调了新闻的“新”,不是新鲜,而是新奇。新奇的事物才能引起受众的关注,因此,媒体在客户端推送新闻时,标题永远“语不惊人死不休”。但记者一味追求新奇,就容易失去新闻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即---“真实”。在抓捕足利女童“凶手”中,警方为了让大众相信“真凶”已落网,便宣称其是被幼儿园辞退的校车司机,出租房都是萝莉控电影,经过媒体大肆宣传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人一定是真凶。实际上,“凶手”家没有一部萝莉控电影,幼儿园经营者被警方的秘密侦查吓到,所以才辞退了凶手。清水洁在书中指出了记者存在的问题,“媒体一味倚仗上头的担保,只做消息的搬运工,后果将不堪设想。的确有些记者只采访那些既不去现场,也不见嫌疑人和被害人家属的侦查人员,就做出了“二手”报道。”对消息来源不加以证实,就会做出“虚假”报道,有愧于“无冕之王”的称号,这样的做法如果碰上冤案,首先是被害者家属无法了解真相。即便蒙冤入狱的人,无罪释放后,在世人眼里,他们依然有罪,他们的家属也一直活在“凶手”家属的阴影中。
而冤案发生的最根本原因是公检法的玩忽职守,为了“破案率”,警察通过威胁、压迫等方式逼迫“凶手”认罪,检察官证据采取不足,甚至制造“证据”。当事实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时,他们选择掩埋、否认,最终才是毫无诚意的道歉。一句“对不起”的背后,是被冤入狱普通人毁掉的人生。
读完此书,也明白清水洁执着追求真相的原因,“将信息传递出去”,谁能保证自己有一天走在大街上,就无故被抓?甚至证据凿凿。我们不只是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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