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你可见》,看到第五封信的时候,我不禁怀疑,我曾经打包并深埋的那段时间,那些写过的信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看了,还写成了书。我翻遍了各个旧的电脑,找到了那个文件,试图打开对照看看,却一直显示密码错误,五次、十次、二十次….,我放弃了,继续看书。
终于看完了,当然非常肯定,这书和我完全不相关。但即便如此,我也很难推荐这本书。作者说,让大众看自己的作品,就如在众人面前裸奔,经由我推荐,让我不小心走光了怎么办?
我很佩服作者,那么多书名、人名和地名,加起来的字数有没有书的五分之一啊,可能更多吧。我不行,这些具体的名字绝对不会存留在我的记忆里超过五秒,我能记住的只有经我具象化的某个片段或某个侧写,比如疫情期间我深爱的作家,作者在书面反复提到了他,但我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他对我来说,是布拉格酒馆喝酒的大叔,是钢铁厂拿着铲子面对红彤彤炼炉的工人,是清理下水道的白胡子教授,是坐在摇摇欲坠的书堆里戴着眼镜沉迷于书的老头,是五楼一跃而下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跳下去的那个不是久病的老人,必须是个青年,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是一个人名。
你看,我从来不会读书,我读不懂作者想说什么,更别说总结了。我所有的喜欢就只有喜欢二字,至于为什么喜欢,我不知道。对我来说,作者想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想什么。这算是读者吗?我一直有这个疑问,却是第一次正式提出来,就试试看,看是不是有人可以回答。
通过朋友圈仅有的一条记录,我找到了一些痕迹,让我不至于怀疑我的记忆是否出了差错。在MSNSpace,我从2008年1月22日写到了2010年9月8日,写的都是信,信的抬头是“致某人”,是Space关闭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已没有办法分辨,总之随同这些打包的文件,我把我19岁到32岁的人生也打包了,并深埋于黑暗里。2010年,35岁的我,笃信在非人间有另一个我,所以无论在人间的肉身如何坠落,另一个我都会把我兜住,这让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活着的能量。好像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吧,我从一个“弱女子”变成了“好斗的、硬朗的人“。
这本书看到一半,我就在想怎么写今天正在写的读后感,冒出来的文字有:“我把那段青春寄存在某人那里”,但再往后看,作者也这么说,这让我懊恼,本来知道的词汇就不多,这让我如何是好。
无论如何看似一样,终归也是不同。
我没有坐在电脑前打不出字的时候,有的是哭2个小时眼泪也止不住的时候,有的是站在10楼阳台,想象一跃而下的时候。要如何起跳才能越过小区的围墙而直接落到小区外的公园,落在小区水泥路面会血肉模糊,血浆因不能被大地吸收还要四处找出口,泥土就好多了。但就算越过了围墙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落在土里,万一被树枝阻碍呢,掉下去别人会讨论我太胖,没掉下去别人会不会觉得像废弃的风筝?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哭这么久旁边连个看的人都没有哭什么哭呢?都死了还管死什么样子有病吧?每当我开始自问,就会笑自己像个白痴。然后就会平静的坐在电脑前平静的写点什么给某人,毕竟我不是作家,没有写不出来的时候,但我肯定,有编造的时候。
最大的谎言是我始终情绪稳定,在这些信里。
记得有一次见某个相亲男,在以后跟人聊起的日常里,我肯定非常激动的骂过他,应该还不是一次。但在这天的信里,只有一句:我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觉得从他鼻子里飞出来的那根鼻毛很碍眼,总想提醒又不敢提醒,就这样尴尬到结束,说再见是真的再也不见。
我无法生造一个虚实难分的他,更无法在这其中感受母爱一样的释怀。我快五十岁了,但因为我急于切断与这段经历的联系,所以到现在被困在里面的我或许仍然只有19岁。我生造了另一个我来养育那以后的我。
我从未觉得自己在爱里有甘心为奴的时刻,只是我被驯化为奴的时间里,刚好遇到了他而已。他是他,亦不是他。我想否定和深埋的从来不是他,而是那时候的我自己。
爱是什么,怎么才算是爱一个人,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当然,这问题只有在非人间的我才纠结,在人间的我很自在,无论是片段的喜欢还是迷恋,都会驻足一会儿,在一个清晰的必须离开的理由出现时自然的离开。喝酒后的口气,不够整齐干净的指甲,脸上有油,头发没洗,三天前抽过烟的味道混合急于掩饰的香水味,俗气的花,浮夸的话……,都可能是我离开的理由。总有人说,爱就会包容,我并不认同。
19岁的我和49岁的我,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仍不知道什么是爱。
19岁的我和49岁的我,有一个不同点,19岁的时候我不爱自己,也不懂爱自己;49岁的我很喜欢自己,正努力学习更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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