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人生是一项需要勇气的残酷行为。它不一定能带来真正的宠辱不惊,但在低谷时能给人一丝慰藉,在高处时给人警醒。近期我阅读安妮埃尓诺的作品时,就深有感触。我早就购买了她的《悠悠岁月》,但那些零散、无章法的描写让我不知所措,所以放置了一旁没有继续读。然而最近我每周去图书馆待一两天,某天在书架旁偶然看到了她的另外两本书《一个女孩的记忆》和《一个男人的位置》。读完后,我内心涌动着许多莫名情愫,却不知从何说起。
安妮埃尓诺的作品真实地展现了直面自己人生的勇气。《女孩》和《男人》这两本书并非仅仅是对过往经历和记忆的叙述,更像是对自己跨越阶层后的反思。她的书中并没有宏大转折的情节,甚至《女孩》中充满了琐碎的内心活动的描写,但读起来却不自觉地被吸引,因为这些描写真实而细腻,它们如同一个悲悯的神,用最客观、残酷、真切的画面追溯着过去。
《男人》这本书写自己的父亲,以及对自己从小时候到成为老师的回顾。书中的父亲看起来平凡无奇,没有什么特别的重点,他在为生计苦苦挣扎,小心谨慎地改善生活条件。他不了解也不理解女儿。整本书没有冲突,只是平淡地叙述她是如何逐步走出父母所代表的环境进入新环境的。正如她自己所描写的:“他最大的自豪,甚至是他存在的证明,就是我已经属于曾经蔑视他的那个世界。”
她勇敢地说出为人所不齿的真相,剖析面前的问题,并不害怕被人评价或误解。她直面自己过去的经历,也直面自己选择的真相。因此,我更喜欢《一个男人的位置》这本书,虽然《一个女孩的记忆》在其中会有更多的同理心态,更符合女性成长中的矛盾体验和自我修复过程。但《一个男人的位置》更加勇敢大方,它鼓舞着我开始反思自己经历的一切。其中有一些相似的心态,我们不自觉地将其美化和包装成其他表达方式。但害怕承认的不仅是自己所取得成就的沾沾自喜,也是居高临下的态度,还有无法面对的逝去和老去的人与事,他们将带走我们根植于过去的一切。
我心情复杂,但在埃尔诺的自述中,她如此冷静、平淡地述说真相、自己的背叛,并审视它们的来源和差异。这是我被触动的观点:直面自己的人生,并不意味着是否道德、高尚,符合他人期望、评价,或符合自己建立的观念体系。直面自己行为所带来的影响,以及它们潜藏的根源,才是选择的真实原因。而这些原因多多少少都是黑暗、自私的,无法被人理解和共情的部分。
我们永远无法真正获得平静。每个层级都会有不断出现的问题和麻烦需要解决。人生就像一张被问题涂满的白纸,在我们觉得可以片刻栖息的地方,总会显露出问题的痕迹。即使客观上问题已经不存在了,人们在心态上也会感到失衡,甚至主动创造问题。例如,我常常希望拥有500万存款,然后过简单的躺平生活。但那些赚到500万的人会觉得这还不够,无法实现财务自由。而财务自由的人,则不仅仅满足于在环球旅行中享受生活,他们会通过其他方式去追求和创造生活的意义,否则生活就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和麻烦或许不尽相同,但感受却无二致。无论是问题还是麻烦,都会给我们带来困扰。
因此,直面已经发生的问题和即将发生的问题,虽然不能带来安慰,但或许可以让我们在心态上有所调整和准备。很多时候,我们会自我防御,这也是焦虑的来源。无论如何,问题总会出现,我们也必须越过那些问题,继续生活下去。
因此,生活就是一种体验。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体验。当我们尽力后,这些体验就是努力后存在的意义。它们将这段经历标记、烙印,让我们在未来回忆和反思时有所收获。当我们愿意直面真实的残酷时,或许也能真正接受不完美和不在预期中的结果,也能直面自己逃避的恐惧与害怕。之后,我们可以回归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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