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本小书感到亲切。尽管三篇小说发生在不同的时期,但其中一些风土人情在字里行间仍然让我会心一笑。无需多言,武汉的招牌小吃——热干面和糊米酒,以及第一篇小说中提到的菱角蒿芭都是我非常喜欢的美食和蔬菜。直到我交了北方男友之后,才意识到这些东西在湖北以外并不那么常见。
第一篇《鱼庐记》非常精彩,正如创作谈中所说,它采用了类似古代传奇小说的写作方式。故事没有花大篇幅交代背景,也没有详细交代故事的来龙去脉,甚至人物也是跨越百年地依次登场,读者只能通过寥寥数笔察觉每个关键节点的变迁,这样就足以把围绕鱼庐百年的变迁描绘得富有传奇色彩,引人入胜。这篇小说里没有描写历史的厚重感,读者记住的只有小细节,令人感到惊奇或发笑。人物形象或者与众不同,或者老实憨厚,或者俏皮灵动,他们的性格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纸上。通过将他们与时代的变迁联系起来,使读者轻易地仿佛亲历了百年之久。故事戛然而止,延续了小说的毫无目的,却又令人兴奋的风格。有时候,当我们阅读历史时总是期望看到宏大叙事,但小人物和小事情也可以书写出另一种历史。这让我不禁想到,我们每个人都在无自知地创造历史,历史就是无数个小事情的串联,只有回首回头时,才会发现它们的影响力变得弥足珍贵。
第二篇《三十功名》更加细腻,同样设定在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历史事件上。恢复高考无疑是一个转折点,但是那位没有名字的切实参与了这个转折的主人公,过着和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的平凡日子,度过了复习备考还要上班生活、录取请客还要担心钱包的时光。我非常喜欢这篇小说中的微妙心理变化,这让我能够轻易地沉浸其中,感受生活中琐碎的大事和小事,每一件都值得纠结。没有经过高考的人很难相信他们能再次参加高考,也很难相信自己会如愿以偿地收到一封几乎可以确定录取的通知书;周围的各色人物在某些时刻也显得格外可爱,让你不再计较过去的矛盾和厌弃。故事同样戛然而止,停留在高潮时刻。我不禁又想到,我们总会觉得一些大事是美好未来的开始,比如高考、结婚、升职。但是生活的本质告诉我们,这些大事才是难以忘怀的顶峰,之后我们又会跌入无尽的琐事和平凡。
至于第三篇《柳黑记》,在鄂地大小事中,谁不会写最近三年呢?然而,这个故事是我最不喜欢的。或许是因为历史距离我足够近,我对他人的历史诠释更加挑剔。与前两篇的轻松平常不同,我觉得这个故事过于避重就轻,过于平凡了。也许是因为我亲身经历了故事里这些人物所经历的困境,所以对他们苍白的心理描写、看似顺利的过程甚至是令人感同身受的令人失望的结局都不太满意。我的感受远比这个故事更加丰富。尽管作者尽力中立地描写了这个故事,但仍然无法引起我的共鸣。
小说中的小人物在历史的节点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是整本书贯穿的主题。然而,我的视角和偏好使得我对这些小说有了明显的好恶之分。从文字上来说,这些小说比较平淡,其中第一篇小说更加惊艳,而第三篇则让人有一种流水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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