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伍德的文字之美源于矛盾的叠加。尽管有翻译的隔阂,读者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神圣之光、野兽的影子,以及人的怜悯和柔情。她的创造力和毁灭欲望像炽热的火炬一样燃烧并包围着读者。她的文章时而醇厚晦暗,时而辛辣顽皮,时而朴实宁静,时而苍老精练,时而温润怅惘,时而狡黠诙谐。这些完全截然相反的品质出人意料地融合在她的作品中,形成了一个整体。
阿特伍德的语言轻盈。她的文字具有无限的留白,无穷尽的存在和缺席堆叠,而不是男性作者口沫横飞的说教。正如译者所说的:“摇旗呐喊和条分缕析都不是她的选择。她不会歇斯底里,她拒绝绝对清醒,她的态度温暖而模糊。”很幸运,在微信读书这样一个平台上阅读她的作品,我还能看到各种不同读者的解读。作者的离世给文本带来了高度的愉悦,读者能够超越作者本身,将目光投射到文本的结构、游戏和界限上,填补文本的裂隙、空白和缺席。
阿特伍德的文字锐利。可以想象到她得知现代东方世界还存在着一位“藏拙”的傻女孩——隐藏自己的学历以便找到如意良君的东大女学生时,她会露出一副不太礼貌的冷笑,就像《肩章》中描写的年轻领导人一样。她毫不掩饰地展现出锋芒毕露的状态,有的放矢地冷眼揭示男人的虚伪和浮夸,用尽羞辱的笔触,读起来给人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真令人拍案叫绝。
阿特伍德的文字繁复。她这本高度互文的短篇集中包含了庞杂的意向,如层峦叠嶂般错综复杂。不仅有像《Menatsea》这样令人赞叹的双关语、以外星来客的视角写作的陌生化手法,更是关于女性主义存在本身的内部冲突。复调是人类精神丰富性和复杂性的产物,对于那些处于一种境地中但尚未觉醒的女性来说,阿特伍德可谓是同情她们的不幸和愤怒她们的被剥夺。她的作品中充满了强烈的分裂情感以及矛盾对立的因素。她正视这种冲突和分裂,并将其表现在她的文学作品中,形成了她独特的复调风格。正是这种复调旋律使得她的文字与其他女性主义作家(比如以《Leanin》为代表的Sandberg)不同,包容并超越了单一的价值观。
阅读阿特伍德的作品就像她的文字自身一样,矛盾而令人痛苦又痛快。我痛心地意识到自己同时也因作者的独特思想带来了全新的视角而感到欣喜。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找来原文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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