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洪流与涓涓细流：兄弟情深

在赣州火车站的汽车配客点，我看到宋凡平将家里和自己都打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挽着左胳膊，迎着日出走去迎接李兰回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20230429

看完整本书之后，我对它的评价还有些踟躇不定。像我这样的读者最容易自欺欺人，只要认定一位作者或一部作品，就算情节再荒谬，也会一心为其辩护。只有在看完一些有合理批评的影评后，我才开始思考不合理的地方。

《兄弟》确实是一本关于兄弟的书，两个兄弟有着不同的人生，就像宋凡平两种不同的性格。宋凡平几乎是完美的，但又非常真实。他机智、乐观、慈爱、深情，机智和乐观向李光头传授，慈爱和深情向宋刚灌输。（当然，李光头天生就有这些特点，与宋凡平的“传授”关系不大。）

宋刚是一股细流，李光头是汹涌澎湃的洪流。在文革时期和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宋刚抚慰了李光头，甚至在后来，就算是每次只有两角钱或半盒饭菜，以及每一个李光头回忆的时刻，宋刚都在滋养着他。然而，在时代大潮来临时，只有李光头扬帆破浪。他的存在或许本就是安慰宋刚的，但是李光头却一次次地靠近宋刚，最终将宋刚这股微弱的细流吞噬掉了。

李光头这个角色，喜欢他的地方也讨厌他的地方。喜欢的是他的聪明，信守诺言，对兄弟的真诚，有恩必报，对福利厂的关注等等。但是除了聪明之外，他的优秀品质都有一定的局限性。讨厌的则是他无止境的欲望、赤裸裸的色情、不合时宜的低道德观以及代表资本邪恶力量的一面。

我将上半部分当做《活着》、《许三观》一类的书来读，而将下半部分看成姜文电影一般的荒诞。上半部分没有讽刺，是写实的，或者说对普通人的描写不算是讽刺。而下半部分则是纯粹的讽刺，从处女膜的营销到资本的裹挟，从新刘镇的兴起到房地产的崛起，从陶青县长隐形的政治权力到死去的新闻业、欲望的扩散甚至贞操的讽刺，每一个词都是讽刺。

虽然我和大部分人都有相同的感受，即下部分并不容易阅读，因为它确实有些粗糙，而且恐怕情节过于夸张了。但是，我认为李光头这样的角色，一旦富得流油，他也只会去做这些事情。而且，那些事情只不过是表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