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冬的诗歌作品与传统的当代诗歌以及女性诗歌传统毫不相干。她的作品独特的风格使其在诗歌界中产生了很高的辨识度。她不仅不愿打破固化的传统,而且能够自成一家。
《书写动物》是一本不抒情的女诗人的作品,这让我感到非常新鲜。在追求抒情的诗歌中,女性诗人经常被固化为抒情的代表。虽然我不否认抒情的意义,但我坚信一个人选择自己的写作方式往往与其个人特质有关。孙冬的诗歌作品近年来几乎没有抒情成分,她更加追求一种智性和硬朗的写作风格,可以用“不屈不挠”的形容。
与侧重情感抒发的作品一样,过于注重智性的作品也存在风险,很容易使语言变得空洞。孙冬非常警惕这种空洞的写作方式。她尝试以一种“以退为进”的方式处理现代经验。需要强调的是,孙冬的“退”并不是回归传统,而是从人的角度回归到物的角度,正如序言所说,孙冬试图接近动物和人的界限,并打破这个界限。正是因为这种“以退为进”的写作策略,使得她的诗歌具有一种去除象征性的能力。
在汉语写作中,有一个传统观念是“修辞立其诚”。随着时间的推移,诚恳可能并不完全是一个优点,甚至有时候可能加速语言的腐败。在孙冬这样以讽刺和解构为驱动力的诗人中,“诚”在某种程度上是退让的,或者说是被解构的。比如《突然天晴》中的意象,如“大海”、“天空”和“太阳”,很容易使人陷入某种象征体系的陷阱,这种陷阱与前文所说的“修辞立其诚”有一定的联系。孙冬巧妙地凸显了这些意象的存在方式,去除了诗歌中的诚恳,使其呈现出一种悬而未决的状态。由于反讽的存在,孙冬的作品中的悬而未决并没有使意象变得空洞,反而呈现出一种基于语言本身的戏剧性。
除了关注语言本身的戏剧性之外,孙冬还擅长处理“意外”的元素,以《谍》为例。这首诗带有很强的寓言特质。孙冬创造了一个在安卓系统中负责传导神的旨意的闲人,这个闲人既是虚构的,又具有现实的一面。通过对虚构的再次虚构,孙冬用“叙述者杀死宿主”这样一个意外事件完成了系统的意外更新。这种意外更新不仅发生在系统层面,同时也反映了对语言本身的敏感。
通常来说,过于注重智性的写作很容易过于观念化。然而,孙冬的诗歌作品虽然源于观念,却不止于观念。她的诗歌虽然始于思考,但不仅仅止于思考。在她的作品中,“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是相互主体的。她发现了反讽这个利器,并为反讽提供了一种罕见的层次感。换句话说,孙冬的诗歌活力源于对反讽本身的反讽。由于她的天性免疫于抒情,她的诗歌中没有一个或几个强大的抒情主体,也没有对某种常识的拘泥,而是试图呈现一种新的智力。显然,与其抒发情感相比,对智力的展现更能体现一个诗人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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