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掰的是,马伯庸在后记中写,写太白金星是为了放松刚刚完成上一本大作(我猜是《大医》)的劳累。以写补写,这不是一个天生作家还是什么?他日行2000字,持续一个多月写完,兴致依然高昂,过程中这些道佛人士焕然苏醒,盘桓在他的脑中。
现在感谢他的打字,让这些人物也来到千万读者的面前。
对《西游记》讨论度最高的好像还是佛道一存话题,可是在书里这事直接成了原始认定,世界本来就是有灵台、灵霄殿共治的传统的。不必多说,不必自证。手起刀落,干净自然。用府名代替行政机构的说法,也很机关风格,好像这既是一个古代设定,又让人有种活在其间的熟悉感。
故事有这样几条变化线:
1.太白金星正在飞升途中。
2.太白金星与观音的跨系统合作。
3.安插徒弟的人事纠缠。
4.悬案:通臂猿猴的运作轨迹?
5.悬案:孙悟空为什么要去闹蟠桃会?
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所有的人物都被世俗化和降神化,我读的时候都有些心惊胆战,既佩服作者的勇气与跳脱,又忍不住想这在佛道信念者心中应该是大大不韪了。除了玄奘最后依然用传道替换了永生,孙悟空没有血性,玉皇大帝与如来只考虑权力平衡,二郎神、天蓬元帅成了裙带关系的背书,观音教你如何在职场做人,白骨精在线催账,关关都是演出来的过场...
但这本书还是提供了一种全新的阐释,可能再过100年后,还会进入教材,被认为是疫情后情感压抑、社会制度高度发展中的一种精神折射。第4、5条线的两起悬案是为了增加故事感而存在,都有些搬起了重重的石头最后又轻轻放下的感觉,但是毕竟是故事后端才出现的内容,没有很精妙,但是也不丢分。尤其是马伯庸都从人事关系中进行观察很有新意,一个落脚点在运作的内外观,一个是对小说关键词“跟脚”的形象诠释。第23条线,更是直奔跟脚主题,世界没有那么多维度与神奇,唯关系尔。详细说说第1条线:
1a.什么才是超脱因果、太上忘情?
在道教经典中,并没有“太上忘情”这个具体表述,但它所蕴含的思想与道教追求的超脱和内在修养是相符合的。道教强调“无为”和“返本还源”,主张人应超越世俗的纷扰,达到心灵的平静和自然状态。在历史文献中,如《世说新语》记载的晋人王戎的故事中,提到“圣人忘情”,这个思想与道教中的超脱情欲、修身养性的理念是相似的。因此,可以理解为“太上忘情”虽不是道教教义中明确的说法,但它所指向的精神状态与道教追求的某些目标是一致的。
马伯庸在书里写,金仙的标准不是要眼中无尘埃,而是尘埃飘过,自己也看到了,也承认看到了,可是心中并无涟漪。和正念有些像,既在世界之中沉浸,又与世界保持观自在的疏离。
1b.小说特别喜欢提“因果”、“造化”、“缘分”。查了一些资料:
佛教中的因果:是核心教义之一,源于梵语“hetu-phala”,指的是因缘业报的运作规律。佛教认为,因果法则是自然存在的,不会因为人的认知而改变。一切行为均有因果相连,也就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一种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连续体。道教中的因果:道教关于因果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道德经》中的“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这体现了道教的天道报应观念,即宇宙运行的自然法则,既不偏私也不无情,而是根据个体的行为有相应的反馈。佛教的因果和缘分强调行为和相遇的必然性,而道教的因果和造化更多强调顺应自然的法则和宇宙的演化。
佛教中的缘分: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无形联系,它代表着必然存在的相遇机会和可能,是由许多巧合和必然构成的。佛教认为,一切有为法都是因各种因缘而生,这就是缘起法则。道教的文献中对缘分的直接提法不多,但道教强调顺应自然的流转,也隐含着与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和谐相处,这在一定程度上与佛教中所讲的缘分有相似之处。书中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一句就是:
不代表马伯庸对缘分的理解,但是肯定代表着他对世人如何理解缘分的理解。
佛教中的造化:和道教对“缘分”的生疏一样,佛教文献中并未明确提到“造化”这个词汇,但佛教的缘起法则涉及到事物的生成和变化,这与造化的含义有关联性。道教中的造化:造化在道教和中国古代哲学中通常指代自然界的创造和演化,出自《庄子》。在庄子看来,造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冶炉,是万物的起源,所有事物都是从这个“大冶”中流出来的,但这个“大冶”或“大垆”本身也是万物之一。庄子并不认为有一个具体的“造物者”或“造化者”以神的形象存在,他把这样的力量概念化,就如同道一样,是存在于一切事物中的。它既可以指自然界的创造者,也指自然本身,以及事物的生成和变化。这就像佛教版的缘分就像是道教中的造化的结果,因为之前埋下了一股造化,现在自然就可以拥有一段缘分。造化是个人努力,缘分是努力的结果。只不过两者都有巨大的虚无缥缈感,落在人事抗衡情景中,也只有话语权定义者才可以给出真正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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