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卡夫卡用一只甲虫,为西方现代文学注入了一丝厚重的荒诞。
《变形记》的故事简单明了,格里高尔·萨姆沙是个上班族,日复一日承担繁重的工作,只为让一家人生活得更好。某一天,他荒诞地变成了一只甲虫,丧失了“社畜”的能力,进而失去了自己的社会价值,被家人所抛弃,迎来消亡的命运。
短短几万字,荒诞离奇,深刻揭露了现代人的困境。
格里高尔醒来发现自己变成甲虫,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怎么了”的恐慌,而是想到自己的工作:各地奔波、三餐不定;自己错过了凌晨4点的闹钟,上司会不会因此发脾气,开除自己;会不会因此拖累家人……
这般开场,莫大的讽刺。在以“打工人”的身份存活的时候,他是一个“社会性”的角色。他没有朋友、缺乏爱情、缺少娱乐,甚至没有自己的个人空间和时间,他存在的目的是让家人更好地活着。这个阶段,他是没有“个体性”的,他存在的价值就是“为别人提供价值”。
奉献当然是一种美德,甚至可以美化地将其形容为一种责任,但是牺牲自己的一切来谈奉献就成为一种扭曲。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圣人,没有人可以在忽略自身感受的情况下,永恒地为别人服务。更残酷的说法是,人类不会把他人持续的付出当成善意,他们会在某一天觉得理所当然,然后戴上冷漠的面具。
格里高尔·萨姆沙日复一日工作,换来的不是家人的感激,而是习惯。当他变成甲虫之后,他的“社会性”不在了,父母、母亲、上司都瞬间忘记了他曾经的付出,都在疏远他,回避他。只有妹妹还会鼓起勇气,为这只甲虫喂食、打扫房间。
为了不妨碍家人的生活,不让他人害怕,他在房间里四处躲藏,被子里、沙发下……他在变成甲虫的初期,仍然是一个社会性动物,活着的目的是不让家人失望,也仍然惦记着要是自己变回人,再打工不久就可以送妹妹去音乐学院了。
随着时间的车轮缓缓向前,在自己的“社会性”逐渐丢失后,格里高尔的“个体性”在觉醒,他会考虑自己的饮食吃得好不好,在房间内待得舒不舒服,也会对妹妹产生更多的想法——希望她去她的房间,单独演奏音乐给他看,而不是在一堆不懂音韵的凡夫俗子面前,对牛弹琴。
结果,妹妹已经不再对他怀有好意,她认为格里高尔是累赘。妹妹的反应击溃了他内心最后的一丝防线。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待死亡。
身为人类的时候,格里高尔首先想到的是责任和爱。他缺乏个体意识,以“劳动力”的身份存活于家庭这个“群体”中,长期无私奉献。但是当他变成甲虫,被家人嫌弃、厌恶,他的内心感受到了刺痛,个体意识才终于觉醒。
回过头看,他牺牲个人生活,为家庭赚取金钱的时候,他真的是完全被世界亏待了吗未必。譬如他想送妹妹去学音乐,看着她变得更好,这是本能的爱。而爱是一种互相作用的事物。也许正是他对妹妹的爱,才让妹妹坚持照顾了身为甲虫的自己一段时间。
好景不长,妹妹每一次照顾甲虫化的格里高尔,其实都在消耗格里高尔之前对妹妹的爱。他变成甲虫之后,他对家庭的付出别人感受不到了,他也就逐渐丢失了被爱的资格。当格里高尔不再能够提供关心,当他用劳动换取的爱的额度用完,爱就倏然不见,自私就成为隔开两人心灵的天堑。
先牺牲自己才能换来别人的回报,看似很荒诞。可更荒诞的在于,如果我们将这个故事转换为现实版本,把甲虫想象成一个无所事事,只会给家庭带来负担的成员,不难意识到现实版的结局将同《变形记》如出一辙——这个成员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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